第24章 梦境
“啊————”
时欢颜尖叫着惊醒，额头上冷汗涔涔。已经开学两个月了，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被同一个噩梦惊醒，又梦见了那个真实雨天。
十岁的她和妈妈露营回来，妈妈开着车，她在后座开心地唱着歌，身边似乎还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三个人欢乐的歌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然而，突然间，一阵猛烈的撞击袭来，一切戛然而止。
在梦里，时欢颜清晰地感受到眼前温热的液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歌声停止了，是陌生大人的低语，还有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射到脸上。
“怎么是她？”
“后座还有两个小孩，奇怪。”
“别管了，先回去汇报。”
“”
然后是上辈子剧烈的爆炸，时欢颜隔着火光看见裴楷礼，冷峻的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
画面再一转，便是他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他那张充满怒火的脸，时欢颜忍不住颤抖。她一步步向后退缩，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时欢颜坐起来，外面的天还没亮，身边有人躺过的痕迹，她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温度显示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那天之后她便住进了裴楷礼的别墅，这座三层高的小洋楼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她自己以外，只有一位负责做饭打扫的阿姨，做完饭就走，不和时欢颜多说一句话。
时欢颜偶尔在露台发呆远眺时，还能看见花园外有一位形影不离的保镖，两条胳膊都是花臂，和图卡一样沉默健硕。
尽管裴楷礼依然很忙，但是他总会抽出时间从全球各地回来，有时，他会放学的时候出现在校门口的车上等待她；有时是她熟睡的深夜里，突然落入那个充满男人霸道气息的怀抱之中。
也会不分昼夜地忽然离去。
时欢颜身上被冷汗打湿，那种黏糊潮湿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低头扫见胸前脖颈的痕迹，落在地上的脚尖就停住了。
她仔细检查了身上，腰腹，大腿内侧和小腿上，到处都有暧昧的痕迹。
今天有很多舞蹈实践课，时欢颜叹了口气，打开衣柜拿了件能把人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的衣服，冲完澡后默默地穿上。
时间太早，阿姨还没来，时欢颜到楼下倒了热水。她在茶台柜前站定，切开的柠檬放在盒子里，一打开，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时欢颜想起来在梦里，她们的歌声就混杂在柠檬的味道里。
只有在广府这种南方的城市，才会有一种叫做柠檬桉的树，树皮光滑透亮，纤长高耸，在下雨时散发出格外明显的柠檬清新味道。
然而，时欢颜的脑海深处却清晰地记得，那场意外是发生在京港。因为妈妈没了其他家人，姨母在时家帮忙举行了葬礼。
时家看她可怜，没等福利院来人接收，就主动提出收养了她，可是流程还没走完，时欢颜又等来了姨母一家的噩耗。
后来交警出的卷宗，她亲自含泪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签的字。
可是，为什么梦里面那么清晰的柠檬桉香味，而且意外发生后，她竟然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
那些对话听起来像是一场蓄意谋划的事故……
时家？
时欢颜皱了皱眉，她想起来在游艇上被时慎行揭露真相后时贤霆狰狞的疯狂的嗓音，十年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开始动摇。
当年时贤霆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有梦中坐在她旁边的那个模糊身影，到底是谁？
时欢颜眼神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杯子，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脸色苍白地在脑中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事情。
她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逃离裴楷礼身边，似乎忽略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时小姐，抱歉，我来晚了。”
阿姨刚进门，手上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就看见时欢颜在茶台柜旁发呆。昏暗的光线笼罩着她那瘦弱的身躯，使得她看上去倍加孤独和寂寞。
阿姨叹了口气，这位小姐身体虚弱，情绪也总是低落的。尽管每天见面时，时欢颜都会礼貌性地向她打招呼，但那种态度却让人感到女孩内心深处的无助与哀伤。
她在这个家工作时间长了，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干涉雇主的私事。阿姨只能保持沉默，默默地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没事，我只是今天起得早。”
“裴先生今天不在吗？”准备食材前阿姨特地问了一下。
“不在，阿姨不用太麻烦，简单的早餐就行。”
时欢颜看阿姨了然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苦涩的微笑，知道她肯定是把两人想成包养关系。
不过，他们确实是那种关系。
裴楷礼对时欢颜有着一种偏执的占有欲，他坚信时欢颜是完全属于他的。除了让她离开之外，其他任何条件他都满足，甚至给予了时欢颜在上辈子所渴望的最大程度的自由。
也因此，这段时间里，两人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裴楷礼派的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在时欢颜的要求下不会出现。
今天下午就没课了，时欢颜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小组合作把大作业完成了，评级拿了a+，为了庆祝，江茹提议大家聚餐。
江茹眨了眨眼，举起手说：“不如我们去欢颜家吧，她家是离学校最近的。而且听说就在曲江那里，是栋很漂亮的别墅。”
时欢颜知道江茹哪里是想去别墅，她无奈：“我哥哥她不在，一般只有我一个人住。”
“那就更好了，只有欢颜你家没有大人。我们今晚上就可以通宵，尽情happy了！”
时欢颜想男人早上刚走，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最少也需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她点点头，来学校后，虽然很少和小组的人交流，但是每个人都那么友善，帮助了她很多。
“不过我有事情要先去别的地方一趟，只能晚饭聚了。”
“没事没事。”江茹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去办自己的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买点吃的喝的，今晚上开开心心！正好我爸爸前几天给我的购物卡还没来得及用，今晚上的消费全由本大小姐买单！”
时欢颜看着欢呼的几人，脸上也带了笑。
“那就晚上见，我把地址发给你们。”
时欢颜和江茹挥了挥手，在路边等红绿灯。
她看着红灯从十五秒闪到五秒后，改变了主意，拐了个弯，在路口打车，朝着别墅相反的方向去了。
司机停在了熟悉的大楼前，时欢颜轻车熟路地上了电梯。
公寓很久没有住人，上次时欢颜买了堆生活用品，本来要收拾，但因为裴楷礼的突然出现，她就此搁置了。
刚打开门，一阵灰被掀起，呛得时欢颜直咳嗽。
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揉着眼睛，没注意到隔壁楼敞开的窗户后有两双眼睛，带着仇恨，默默注视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