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检查
中和医院是京港最出名的私家医院，时欢颜和裴楷礼直达电梯上了九楼，干净的透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绿油油的跑马场。
医院走廊保留了20世纪的新乔治亚设计风格，厚重的地毯掩盖了两人的脚步声。
挑高的穹顶，奢侈至极。
时欢颜看这层的布局，不像是疗养住院部，看来拜访时谨言，只是男人为了吓她说说而已。
裴楷礼看女孩好奇地左顾右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紧绷的后背松了口气。他瞧上两秒，点了点时欢颜的肩膀，好心的提醒。
“时谨言就在楼下，要不要去看看。”
时欢颜后背又僵硬起来。
裴楷礼看着好笑极了，比他之前那只猫更有意思多了。
时欢颜犹豫两秒，刚想说什么，被一声蹩脚的中文打断。
“嘿，楷。”金发碧眼的大胡子中年男人从办公室出来，“这位就是你提到的娇弱的小姐了！”
中年男人接过时欢颜想要握手的手，准备低头印上一吻。
裴楷礼十分不理解老外没有入乡随俗的习惯，径直走过去，把时欢颜搂在怀里。
他语气不善，用意大利语对男人说几句话。
男人耸了耸肩，摊了摊双手，示意他们跟着往前走。
时欢颜的意大利语只是短暂地在欧洲游玩时学过，日常简单的问候交流没有问题。两人交谈起来专业名词太多，语速又快，她只捕捉到“检查”两个单词。
时欢颜困惑地望向裴楷礼，裴楷礼亲昵地给她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走丢的小猫捡回来的第一件事，先做个体检。乖女孩，去吧。”
他把时欢颜推给早已等候的专业护士。
裴楷礼若有所思地看着时欢颜跟着护士离开的背影，上辈子他养小猫的经验实在不足，加上总有些蟑螂暗地里出现，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
裴楷礼收回目光，单手插兜，点了根烟，“给我约个身体检查。”
“楷，你年纪轻轻，有什么不放心的。”大胡子医生玩笑似问道，“和美丽的小姐不和谐吗？”
“少废话，裴照和时贤霆那俩个老东西有动作了。”
刺杀只是个幌子，裴家和时家真正的计划是潜移默化地给他下毒。
呵，不知道时贤霆到底和裴家达成了什么交易，竟能说服裴照。
“先抽血化验。”大胡子医生表情严肃，“只要清理及时，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裴楷礼眉头挑起，深褐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暗色，“是该清理了。”
时欢颜本以为是难堪痛苦的身体检查，进去后意外地发现是一个风格暖黄木制的休息室，到处都是柔软的棉制品。
年轻的女医生迎上来，声音温柔和缓，很快让时欢颜平静下来。医生询问了时欢颜的学校和日常生活，每一句回答和询问都分寸得当，时欢颜慢慢地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白色的纱窗遮挡住夕阳最后的光亮，时欢颜睁开了眼睛。她躺在舒服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洁白的羊羔绒毯子，脚边有几盆芬香的绿植，水珠在叶子上滚来滚去，看着就心情大好。
时欢颜和医生一问一答，眼皮黏住一般，慢慢地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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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赛马的夜场晚上七点就开始了，现在正是一场结束，比赛间隙乐队演出的时间，气氛热烈，在医院的楼上都能听到欢呼的愉悦。
时欢颜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满足的睡眠了，她伸展双臂，舒展了下身体，引得身下的躺椅上下摇晃。
有力的大手握住扶手，止住了躺椅的晃动。
“醒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饱睡的餍足。
时欢颜想回头去看，可沙发上男人已经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庆祝跑马胜利的歌舞演出。
“我体检完了？”时欢颜跟着站起来，理了理褶皱的裙子，“可是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
裴楷礼拿起档案袋，递给时欢颜，“医生评估你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可以承担起十亿的债务。我现在心情不错，给你宽限下，一周还清。不然就按银行利率翻倍，或者，用别的东西还”
原来刚才的对话是心理医生特意设计的，怪不得没有丝毫冒犯。
时欢颜小跑几步，站在他面前：“可是我…我根本没那么多钱，妈妈只留给我了……”
“留给你了一套市中心公寓，卡里冻结的五千万，还有取不出来的慈善基金。”
裴楷礼歪歪头，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可是你又想和我划清界限，又不想把欠我的还清。美丽的小姐，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时欢颜看着裴楷礼手里的烟慢慢变短，像是她自由的倒计时。
“只要我还清了你就能放开我吗？”
“可以。欠我的钱都还清了，你想去哪里去哪里。”裴楷礼闭着眼，懒懒得说道。
时欢颜看他现在如此好说话，得寸进尺，“那能不能再宽限我一点点时间，一个月，我一定能凑齐的。但是这一个月你能不能别折磨我，也别来找我，就……就当不认识我。”
裴楷礼睁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笑着看她。
那种被毒蛇盯上后恐惧的僵硬和无力又一次从她手背蔓延，时欢颜手握拳，紧了紧。
正在这时，意大利大胡子男人敲了敲门，视线望向裴楷礼，像有话要说。
裴楷礼丢下句话，大步走了。
“放心，我最近很忙的。”
时欢颜看男人离开，周身流氓和矜贵气息交织，她不确定裴楷礼是否真的会说话算数，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至少，裴楷礼给了她一个承诺。
不管是真是假，她也要把握住。
图卡在门口站着，对时欢颜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电梯靠近走廊尽头，时欢颜耐心地等着。
旁边是刚才裴楷礼进去的办公室，电梯关闭前，时欢颜抬头看见墙壁上的门牌标识，意大利语写着，似乎是检验科。
时欢颜走出大楼，赛马场依旧热闹非凡，她往那边望了望，图卡面无表情地走在她身侧，身形健硕，不多说一句话。
时欢颜认识图卡，上辈子一直是图卡跟在裴楷礼身后。
对于此人，她说不上是好是坏，只知道他能力很强，而且对裴楷礼十分忠诚，哪怕裴楷礼让他现在去暗杀裴老爷子，图卡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时欢颜乖乖地坐进后座，车子启动前，她试探地问道：“我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吗？”
她用手指了指屏幕上要开场的马赛。
图卡抬眼望去，语气平静：“可以，楷哥说你可以做任何事。”
我最想离开他。时欢颜这样想着，却没说出口，她不准备尝试惹怒裴楷礼。
“那我想看一场比赛，这次是八月的最后一场，规模很大，好不容易碰上了。”
图卡调转车头，从车库会员通道驶入。
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楷哥前几天忽然对这位时家小姐来了兴趣，不过这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裴楷礼要对付时家，这在他们几个手下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可他也不知道时家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不过，命令，去执行就行。
图卡把车停在一旁，看着经理殷切地上前迎过时欢颜，并向车里张望裴楷礼的身影。见没人再下来，不失礼仪地带着时欢颜时欢颜进场。
时欢颜上辈子和裴楷礼来过这里，还算是有印象，很快便被引导着落座了。
会员在视野极好的看台，服务员根据客人的要求端上下午茶和甜品，并送来了一沓现金券，偌大的看台只有她一个人。
数十匹马儿在沙圈里亮相，马型高大矫健。观众席传来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时欢颜看了看电视屏幕里赔率，捏了块糕点，百无聊赖地随机选了几注。
直到散场，也没再见到裴楷礼，还是等在原地的图卡开着车把她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