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干嘛非要寻死呢
蒋凡盯着眼前的少女，柔和地问：“干嘛非要寻死呢？”
少女瞥了蒋凡一眼，冷冷地说：“告诉你你也搞不明白，上次算你救了我一次，承你的情，但我劝你别再跟着我。”说完起身离开。
蒋凡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身影，通过意识悄声对神秘人说：“老大，能不能再借我一次紫瞳能力，我想看些东西。”
神秘人回答他：“精神力可不是用来偷窥的！”
蒋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老大，我是想看看她的规则线！规则线！”
神秘人嗯了一声，随意一挥手，蒋凡的双眼中立刻现出紫色光环。
通过紫瞳，蒋凡发现少女周围被一圈圈黑色的规则线缠绕，弥漫出浓厚的黑雾，就像一层层将少女紧紧裹住。
蒋凡轻轻惊呼：“咦？”他发现那些层层黑线底下，竟有星星点点的金色透出。
他试图吸取少女身上的厄运，然而并未成功。
神秘人在他的意识里说：“笨蛋，厄运又不是规则，怎么能吸得进去！”
少女这时察觉到有人尾随自己，回头看见是蒋凡，质问道：“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
蒋凡讪笑着反问：“你要去哪儿呀？”
少女翻了个白眼，回答：“去找死，你要一起来吗？”
蒋凡点点头，嬉皮笑脸地跟在少女后面说：“我就跟着看看热闹。”
少女转身继续前行，没再搭理蒋凡，但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随即又微微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
神秘人在蒋凡的意识里问：“你跟着她干什么？”
蒋凡分心想道：“我身为预言者，当然不能忍受这样的厄体行为，而且跟着她还能帮别人避开危险。”
神秘人会心一笑，调侃道：“你不会是觉得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吧？”
蒋凡分神瞪大眼睛反驳：“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是为了世界和平无私奉献的好不好！”
神秘人再次一笑，说道：“和平的确好啊，我也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说完便在意识中消失了。
蒋凡的脸颊微微泛红，大声喊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真的只是为了和平！再说我觉得她也只是一般漂亮而已！”
突然，传来一声痛叫：“哎呦我去！”
原来蒋凡一时失足，脚下打滑从一个小山坡滚了下来。
少女快步上前扶起了他，关切地问：“没事吧？”
蒋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答道：“没事没事，怎么突然就滑倒了？”
少女松开手，轻声说：“还不是因为你离我太近，时间又太久，明明告诉你别跟着我，你偏不听。”
蒋凡摸了摸膝盖，低头时看见自己的瞳孔泛出青光，从自己身上隐约看到了一丝与少女身上黑雾相连的黑气。
蒋凡抬头提议：“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少女指了指一边说：“你去那边坐着吧，别再跟着我了。”说着就要离开。
蒋凡拽住少女的手臂：“你就当我求你陪我坐一会儿，随便聊聊做个伴儿。”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地拉着少女往旁边挪去。此刻，少女在他的背后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蒋凡歪过头欣赏着少女的侧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这位少女。月光下的她宛如仙子，清灵动人，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摆，白皙的肌肤似吹弹可破，弯曲的睫毛配上不太相称的冷漠眼神，右脸颊上有一颗不太显眼的泪痣，修长的手指握着一袭朴素的长裙，垂至地面，清雅脱俗，即使深陷厄运之中，仍有许多仰慕者为之倾倒。
少女转头看向蒋凡，问：“看得够了吗？你说要我陪你坐着，却又不说句话，莫非你想……”
蒋凡忙摇着手否认：“不不不，我可是正派人！”
少女被蒋凡逗笑，低声说：“你是想沾染我的厄运吧，你是不是正派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正经了。”
“呃……那沾染厄运是什么意思？”蒋凡不解地问。
少女淡淡地解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然后补充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蒋凡答道：“我叫蒋凡，平凡的凡。你呢？”
少女回答：“我叫古一一，一二三的那个一。”
“名字很好听，也很特别。”蒋凡称赞道。
古一一轻轻地回应：“真的吗？可能预示着我这一生都会孤独终老吧。”
蒋凡笑容满面地安慰她：“怎么会呢？”
古一一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你懂什么！”
后来，在月光下，古一一慢慢地向蒋凡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古一一来自名为斩龙大陆的战帝国，传说那里曾被强大的妖兽统治，人类只是奴隶和食物。直到战帝国的祖先带领族人与人族奋起反抗，最终付出巨大代价斩杀了妖兽首领，夺回了大陆的控制权，剩下的妖兽被迫退居大陆深处的密林中生存。
古一一出生时，母亲因分娩之苦去世，自那以后，家族里的人将古一一视为不祥之人。奇怪的是，随着古一一逐渐长大，身边的怪事层出不穷，家族也相继遭遇不幸，直至覆灭，除了少数逃脱的族人外，其他人均死于非命，而古一一却安然无恙。
随后古一一开始了流浪生活，但她每在一个地方与人长久相处，总会给对方乃至其家族带来不幸，轻则接二连三遭遇倒霉事，重则甚至导致家人丧命、家族衰败。
最终，古一一索性选择了独自一人四海为家，封闭内心世界。她逐渐发现，只要自己尽量避免和他人深入交往，带来的麻烦就仅仅是些倒霉的小事罢了，正如先前对蒋凡那样。
在奇沃镇遇见蒋凡之前，古一一已经尝试自杀十七次，却始终未能如愿。每当古一一面临生死危机之际，
她的体内便会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保护她安然无恙，以至于古一一甚至都无法自行寻死。
听完古一一的叙述，蒋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在他的意识里，蒋凡询问分神：“前辈，您能否告诉我一一姑娘这灾厄体质是怎么形成的呢？”
神秘人惊讶地看着蒋凡分神：“前辈？”
“那是自然！”蒋凡分神笑着回答，“您这般神通广大，一定是前辈无疑。”
神秘人笑了笑，打趣道：“你倒是个机灵鬼，没想到在这个时空的我实力不济，脑子转得倒挺快。”
“这个时空？”蒋凡分神追问。
“没什么。”神秘人回答道，“有些人的灾厄体质是先天形成的，有的则是受到了诅咒。根据你刚才的说法，一一姑娘可能是中了某种具有被动防御效果的诅咒。”
“这么说，是诅咒吗……”蒋凡分神低声自语，“可为何我的吸收能力却无法吸收这诅咒呢？”
神秘人思考片刻后答道：“也许是施加这个诅咒规则的能力者已死亡，因此你无法再吸收逝者的规则之力。”
这时，神秘人忽然问：“你查看过一一姑娘的命运轨迹了吗？”
蒋凡分神点点头，“只有过去的记忆，未来的一切都是一片漆黑，那这样的话，要如何解除这样的诅咒呢？”
神秘人再度陷入沉思，半晌后缓缓道：“理论上讲，这种情况无解，因为能够施下如此诅咒的，只可能是死敌或至亲之人。”
蒋凡分神反问道：“按照一一姑娘所述，随着年龄增长厄运逐渐显现，死敌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涉及家族深仇大恨。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必要专门诅咒一一姑娘呀，如果是至亲之人的话……那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神秘人解释道：“至亲之人的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伴侣，若是至亲之人下了诅咒，那么她在遭受生命威胁时能自我保护的现象就能说得通了，并且或许还存在破解之道。”
“真的有破解之道吗？”蒋凡分神追问道，“具体是什么呢？”
神秘人冷哼一声：“我怎会知晓！”
古一一讲述完毕，见蒋凡一直未发一言，以为他被吓得不敢说话。古一一理解蒋凡可能会产生的顾虑，不过能有人倾听自己的经历，她心中已然感到十分欣慰。带着一丝失落的眼神，古一一准备起身离去。
此时，古一一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低下头恰好对上了蒋凡的目光。
两人略显羞涩地将头转向一侧，蒋凡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正在想事情，看到你要走，下意识就……”
古一一轻轻应了一声，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人牵手，双颊不禁微微泛红，她低头轻声问道：“可以放手了吗？”
蒋凡忙松开手，也低着头道歉：“对不起一一姑娘，我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手足无措的蒋凡，古一一心头涌起一丝温暖，开口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不怕我吗？”
“不……不怕！”蒋凡抬起眼看向古一一，羞涩地回答。
古一一笑了笑，回答道：“那你还是别离我太近比较好，不然你会遭受灾祸的，甚至可能丧命。而且我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
“我不希望你再去寻找死亡！”蒋凡激动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结交朋友会导致朋友们遭受灾难，但我并不害怕，所以，我们做朋友吧！”
古一一的眼神里失去了冷漠，多了几分柔和，她缓缓说道：“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担心……我注定要孤独一生……”
“有我！”蒋凡打断了古一一的话。
“有你？”古一一看着蒋凡，疑惑地问。
蒋凡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怎么会这么直接，“有我……？嗯！有我！我会陪着你的！”蒋凡语气坚定地保证道。
古一一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愿意陪伴自己，哪怕只是简单的承诺。一直以来，她也曾遇到过自称朋友的人，但他们要么非正常死亡，要么畏惧而渐渐远离自己。
蒋凡笑了出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那我告诉你……”
于是，古一一又重新坐回到了蒋凡身边，聆听他的自我介绍。
世间千姿百态，总有这样的情形：两个人初次相见，却情不自禁想要倾诉彼此的故事。也许是在孩提时代，也许是在青春懵懂时期，也许是在壮年或是垂暮之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也许只是短暂的好奇心驱使，总之，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这一夜，在荒野之中，蒋凡和古一一就这样促膝长谈，度过漫漫长夜。蒋凡讲述了自己作为先知继承者的身份、在炫耀学院大比上的优异成绩、回顾奇沃镇战斗的情景以及一年来的修行历程，总而言之，他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的所有故事。
古一一坐在蒋凡身边，随着他的话语内容担忧、喜悦、沮丧、紧张，仿佛那些经历都是她所渴望的过去。因为对于古一一而言，这些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时光。
蒋凡将点心推到古一一面前，并接着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了古一一。
蒋凡拿起一片点心刚要入口，这时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忽然栽倒在地。
“砰——”
这一声巨响立刻吸引了古一一的注意，与此同时，蒋凡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了一跳，口中的点心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古一一看到蒋凡的样子，赶忙将自己的茶水递给他解围。
蒋凡真是条硬汉，毫不犹豫地接过滚烫的茶水灌进嘴里。
紧接着，脸憋得通红的蒋凡猛烈咳嗽起来，总算把卡在喉咙的点心咳了出来，然而嘴巴却被烫得不知所措。
古一一忧虑地看着蒋凡，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
蒋凡稍微平复了一下，舌头仿佛打了结似的对古一一说：“没事儿没事儿，一一啊，你……你别笑了。”
古一一刚想收敛笑容装作严肃些，可看到蒋凡那副既缺牙又大舌头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
一个月过去了。
古一一的情绪每天都有所好转，现在已经彻底打消了自杀的念头，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差不多能像普通人一样四处逛逛了。
蒋凡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现在他吃饭噎到、喝水烫到这类事情都已经习以为常。就连街头斗殴都可能波及到蒋凡，要不是他一直在修炼肉体，仅过去这一个月的经历，恐怕他已经躺在病床上起不来了。
不仅如此，蒋凡的精神力量也在不断增强。本来他还打算继续放任分神在意识中修炼，但没过多久他就收回了分神，原因是一半的精神力根本抵挡不住接连不断的厄运。
现在，蒋凡的双眸能够稳定地保持青色光环，这让连神秘人都觉得他像是开了挂一般。神秘人的出现以及那次接管肉身的经历，在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使蒋凡的精神力轻松跃升了好几个层次。而现在陪伴古一一游玩的一个月，又进一步巩固了他的等级。要知道，神秘人在当年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一步步艰辛地才达到了这些成就。
如今，蒋凡可以随时关注街头每一位行人以及行走的每一程路线，这让他心中暗自得意，这样的体验远比修炼轻松得多。
不得不承认，在陪伴古一一的日子里，尽管蒋凡深受厄运侵扰，但他得到的好处也不少。这恰恰体现了世间万物的平衡法则，即等价交换。
而且，现在的蒋凡俨然成了个小富豪。由于之前卷入一场路人争执并受牵连，还有一次在餐馆食物中毒，蒋凡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得益于此，古一一如今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奢华”生活，四处吃喝玩乐，全由蒋凡买单。
第一百零六章 小舅舅
清晨，蒋凡坐在客栈的房顶上吸纳天地灵气。这是神秘人教给他的修炼方式，严格来说更像是调理之法，通过吸纳早晨的清新气息来调和自身，舒缓精神力。
“小凡，”客栈门口，古一一呼唤道。
蒋凡睁开眼睛，结束了吸纳天地灵气的动作，慢慢站起身来。
刹那间，蒋凡脑海中浮现出一幕画面：客栈老板正在指挥店小二修补破损的屋顶。
蒋凡摇了摇头，心想客栈老板这次怕是要破财了，看来他们得尽快离开了。
接着，蒋凡想要帅气地从房顶跳下，结果脚下打滑，直接从房顶溜了下去。不过作为能力者的他反应迅速，在空中扭转姿势调整身形，最终如同英雄般落地，只不过刚好跪在了一滩狗屎上。
古一一笑着说：“我就想提醒你这里有狗屎，让你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儿，结果你还真是快啊。”
蒋凡面色从容，这种小事对他而言早已无足轻重，慢慢地起身查看膝盖上的“宝贝”。他坏笑着望向古一一，后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撒腿就跑，还不时回头喊着：“你别过来！”
蒋凡哈哈大笑着紧跟在古一一身后，“我来啦！”
随着蒋凡二人嬉戏着跑远，客栈附近的几股隐匿已久的气息也相继跟了上去。蒋凡察觉到有人尾随，立即展开精神力，使用一招群体威慑之后，赶紧传音给古一一：“出城！”
古一一闻声立刻加速奔向城外，她非常信任蒋凡的话，既然他说得出这话，那就一定是有状况发生了。
蒋凡二人前后出城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转身面向城门方向等待，却始终不见有人跟进。
古一一看着蒋凡问：“怎么了？”
蒋凡微微皱眉道：“刚才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好像从客栈开始就在监视我们。”
古一一思索片刻后问道：“监视我们干什么呢？难道是你得罪人了？”
蒋凡轻轻一笑，“大姐，你说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古一一瞪了蒋凡一眼，“你叫我什么！”
扬起手就要教训蒋凡，蒋凡吓得脖子一缩，赶忙认错。两人打闹一番后回到了城里，蒋凡换了衣服，便和古一一悠哉地在街头漫步。
几天过去，蒋凡带着古一一来到一个流浪汉模样的男子面前。此人抬起头，看到蒋凡二人时神情紧张，眼神闪烁不定，勉强镇定下来后说道：“大哥大姐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赏点碎银碎晶。”
蒋凡蹲下身紧紧盯着眼前的乞讨男子，只见他的青瞳闪烁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你们应该是来找她的吧？”说着指向了古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