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牵强的杀人动机
原本，鬼面将军在刑部大牢待上几天，等案子查清楚，他便没事了，可偏偏刑部尚书与鬼面将军有很深的过节。
那个被鬼面将军砍了舌头和命根子的李公子，正是刑部尚书的亲外甥。
李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不过是嫖个娼却遭此厄运，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当即便找上了刑部尚书，想要他为儿子出口气。
可鬼面将军次日便差人把李公子强抢民女，强奸杀人的证据送到了刑部，刑部尚书当场哑口无言。
这些证据拿出来，别说砍了舌头和命根子了，脑袋也得砍下来，为了保命，李家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那刑部尚书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刑部大牢里审犯人的手段与暗灵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有人声称在案发现场见到过鬼面将军时，他第一时间便是进宫面圣，领了圣旨后便直接去了暗灵卫搜查。
他们在暗灵卫搜到了狩猎那日刺杀永乐郡主的杀手卷宗，被屠的村民里大部分都是杀手的家人。
于是，杀人动机便有了：鬼面将军为了给郡主报仇，屠了杀手全村……
好牵强的杀人动机！
但是昌京百姓都相信了，众所周知，鬼面将军与永乐郡主关系暧昧。
鬼面将军曾为了寻找楚欢颜，彻夜翻遍半个昌京城……
鬼面将军为了楚欢颜，大庭广众之下砍人胳膊，断人命根子……
如今，鬼面将军为了楚欢颜，屠杀一百三十六名无辜百姓，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即便杀手该死，可罪不及家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鬼面将军和楚欢颜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了解清楚后，楚欢颜无语了，睡了一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
如今，鬼面将军落入刑部，只怕刑部尚书对他怀恨在心，处事有失公允暂且不说，严刑拷打定是少不了了。
楚欢颜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电视剧里审问犯人的场景，心便开始揪着疼。
这样寒冷的天，大牢里应该很冷吧？
他的咳疾会不会犯？
此刻，楚欢颜心里想的，就是见到他。
风渐渐停了，可雪却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功夫，地上便是厚厚一层。
楚欢颜嫌马车太慢，便直接骑马与吕战一起去了刑部大牢。
已是亥时，大牢守卫依然森严。
幸而吕战与狱吏相熟，两人寒暄时，楚欢颜戴着宽大的斗篷默默跟在后面。
那守卫暗地里告诉吕战，刑部尚书刚刚离开，还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探视鬼面将军。
吕战将提前准备好的酒和银票塞过去，又说尽了好话，那人才勉强答应带他们进去。
“快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那狱吏说着，便打开了牢房的锁。
鬼面将军正坐在一张狭窄的木床边，他一身玄衣早已破烂不堪，身上无数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暴露在外，血红的皮肉外翻着，鲜红的血水正汩汩流出……
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微微垂下肩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楚欢颜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都要碎了，她飞奔过去，想要抱住他，却又怕弄疼他的伤口。
“阿念。”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轻轻一声呼唤，她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想，如果昨天自己没有出宫见他，就让他一直在宫门口等着，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我没事！”鬼面将军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冷得像冰，便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阿颜，你的鞋袜都湿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奈，“你不该来这种地方的。”
他知道自己身处黑暗，却还是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见到黑暗。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楚欢颜强忍着眼泪，故作平静地说着，从怀里拿出包裹，“我给你上药！”
她轻轻地为他脱下上衣，然后蹲下来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
“是不是很疼？”
她轻声问他，声音有些发颤，说话的时候，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鬼面将军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她，他总感觉眼前的人儿有些不真实。
“阿颜，你会离开吗？”
他轻声问她，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哀伤。
他没有问她会不会离开自己，而是问她会不会离开，他有种感觉，她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若是离开了，便是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楚欢颜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她不敢给他答复，她怕自己的承诺只是一句空话。
鬼面将军似是明白了什么，深渊般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如果有天你要离开，可否提前告诉我？”
“好。”
楚欢颜僵硬的答应着，她不敢抬头看他，她怕看到他脸上的失望，更怕一不小心坠入他如墨般的双眸。
鬼面将军轻叹一口气，隐去眼底的情愫，嘱咐道：“阿颜，这几日不要出门。”
“好！”
楚欢颜点点头，将纱布打了结，又拿了干净的衣服为他穿上，最后才从怀里摸出一包枇杷果脯递给他。
“我怕你咳疾犯了，便给你带了这个！”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眼睛红红的，却依旧明亮，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
鬼面将军接过来握在手里，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
“阿颜，你还记得在暗灵卫地牢吗？”
他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回忆什么。
楚欢颜想了想，不禁笑道：“当然记得，将军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要对我上刑呢！”
“我那是故意吓唬你的！”
鬼面将军轻笑一声，将她揽入怀里，柔声道：“从勾栏院见到你的第一眼，你便入了我的心！”
很俗套！
可他对她确实是一见钟情，只是他从未想过以后，甚至从未想过两人还会再见面。
他那时就在想啊，他这样的人，怎配拥有爱情？
如今能陪伴她身侧，已是上天给了他极大的恩赐。
楚欢颜扬起嘴角，她那时只是想抱他的大腿，不曾想竟听到了他的心跳……
“换班的马上就要来了！快走吧！”
狱吏的声音传来。
楚欢颜这才起身，定定的看着鬼面将军，“我等你回来！”
说完不等他回答，便戴上斗篷便径直离开了。
鬼面将军贪恋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轻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