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女韩灵
洪武二十年，正月十二
上元县衙
卯初时分，天还没亮。
月亮正高高的挂在枝头。齐佑等四人早早的来到了上元县衙门。
虽然说齐佑现在已是锦衣卫百户了，但他的内心对上元县府衙还是亲近些的。
按照昨天同吴杰的商定，四队锦衣卫番子也早就四散各处。
四个总旗也早就在上元县衙门口前候着齐佑等人了。
按照昨晚的布置，齐佑对三人又再次进行了叮嘱，众人对了一遍路线和约定的反馈时间，四散开来。
大内，太子府。
正殿内，身穿黑色四爪团龙服的朱标正在殿内来回的踱步。
每隔一会便有一个番子进来奏报情况。
“报，禀殿下，天字号已至通济门外，预计午间可至太平门，暂无消息回奏”
“报，禀殿下，地字号已至火药局巡视，确保火药局无忧，神机营已全营戒备”
“报，禀殿下，玄字号已至金川门外，前日据奏报的幕府山有人聚集已找到，人已带到大市处候审”
“报，禀殿下，黄字号已至清凉门外，昨日回奏的渤泥国人和西域番僧路引已探查，暂未发现问题”
“吴风啊，你这四队人马加上五城兵马司能否保京城安宁”
朱标站定身子问到。
“殿下，我京师幅员辽阔，往来商贾众多，九边万国无时无刻不有人来京。
占城、爪哇、西洋、南安、渤泥、朝鲜、三佛齐、暹罗、真腊、日本、索里、琉球、萨里、朵甘、彭亨、百花、须文那达、撒马尔罕、墨刺、哈梅里、别失八里、缅甸、泥八刺、阇婆。
多国日前前来朝贡，至今还未返乡，随行商旅众多，人员复杂，属下竭尽全力，定保皇城不受影响”吴风回道。
朱标暗自点了点头，他对吴风是十足的信任，他也知道京师不能出事，但是也乱不得。
大肆搜捕如果查不出真实东西，岂不让友邦耻笑，如今如此安排，也属无奈。
“那个齐佑呢，带人查的如何了”朱标淡淡问道。
作为当朝太子，自洪武十年，朱元璋让太子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以来，辅政已经十个年头了。
面对如此大事，他当然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齐佑身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对这个人寄予了一些希望。
“齐百户，今日卯时安排了几队人马四处查探了，但目前还未有消息传来。”吴风脱口答道。
朱标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上元县，土街口。
齐佑终于接到了今日的第一个消息。
杨年组番子来报，成贤街附近发现西域番僧的踪迹。
齐佑把线报收了起来，对手下番子低声吩咐了几句，众人一起往成贤街走去。
成贤街位于浮桥之北，街道四周有东仓巷、纱帽巷、如意里等地。
近年来聚集了多家丝绸、皮草、布匹商铺，齐佑对这里倒也熟悉。
突然齐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一家绸缎铺里走去。
“这是，刘四？”
齐佑心道。
这个刘四是原是江宁县的一个浑人，平日里不干什么正当的营生，曾因为帮日本商人制作路引落在齐佑手里。
齐佑挥了挥手，招呼一个番子过来示意他跟上，接着在铺子对面茶摊，坐了下来。
“掌柜的呢，掌柜的快过来。”
刘四大声的叫嚷着。
“这位客官，小可是掌柜的，客官大驾光临，小店主营各类绸缎、布匹，可代为量体成衣。”
布店掌柜满脸堆笑。
只见刘四大咧咧的往中堂一坐，翘着二郎腿，眼睛四周扫了一圈。
“我就是个跑腿的，等会有贵客上门，江宁王员外嫁女儿，只要你店里货品好，等会来的老爷看中了，非把你小店包圆了不可。”
“甚好，甚好，嘿嘿，不知道贵府老爷什么时候来啊”掌柜的问道。
“快了，你急什么，对了，你去按单子到仓库里给我备货，一样不能少，找到一件让伙计拿出来一件，货不齐可不行”
刘四声音不咸不淡的说着，然后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单子递给了掌柜。
“哟，这苏绣、蜀锦、辽东的皮草，这可都是紧俏难得的货，大人且稍后，我亲自去仓库取货。”
掌柜的看着单子喜笑颜开，乐盈盈的向后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青衫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少年面如冠玉，头发上插着个玉簪，身姿轻盈，正是那日的韩公子。
韩灵年纪不大，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本日里因为身份不凡，不得不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进京数日，她对金陵城充满好奇，今天找了个机会，好不容易一个人跑了出来在街面闲逛。
“京师是不一样，这绸缎店可比咱家那边大多了”。
韩灵心里想着，迈步走了进去。
这时候，刘四一双眼睛正在骨碌碌的向外看着，一见到韩灵进门，立刻跳起身来。
“哎呦，老爷，您来看货了，您看这店里蜀锦苏绣皮草貂绒样样齐全，样样齐全”刘四满脸堆笑。
“这京师的掌柜的，都这么热情吗？”
韩灵被刘四这一出搞得有点懵，顺着刘四的指引在店内逛了起来。
“客官，本店的紧俏货品都在这了，您看看”只见掌柜的抱着一堆货物从后房走了进来。
刘四见状，连忙接过货来，献宝似得凑到韩灵身前。
“公子，您看看这货，可是非比寻常呢，这是蜀锦，可是上品，做得成衣那叫一个好呢”
掌柜的站在一旁，他一看这个少年就不一般，虽然衣着不是特别华丽，但就凭她腰间这个玉佩，就价值不凡，想着这一单可要挣大发了，嘴角扬的更高了。
“嗯，掌柜的，去，各色丝绸再去取点，这点够谁看的”
刘四大声道。
“诶，好嘞，客官慢等，小可这就去取”掌柜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后走去。
“公子，你看这几匹绸缎怎么样？”刘四道“我已经让掌柜的再去取几批好的了”
韩灵虽然经历的多，但到底是个十五六岁年纪，看到这么多美丽的锦缎，一时也有些目不暇接。
刘四瞄了后堂一眼，低声说道。
“这位公子，小的我要去聚宝门那边送货。您这边稍后，等会伙计来了您再慢慢挑”
说话间，只见刘四腋下夹着一匹锦缎，手里拿着一件皮袄便往门外走去，见伙计看了他一眼，连忙说“公子在这看货，这两个东西我送去给老爷看看。”
不多时，掌柜的回来了，又带了几匹各色绸缎。
韩灵看了几眼倒是想买，可惜出来的急切，没带银子，便准备迈步出门。
可她脚还没迈出门去，便被伙计给拦了下来。
“公子，一匹蜀锦二十六贯钱，那件皮袄虽说是熊皮的，可是脖领都是一等一的貂皮，两件一齐就算你五十贯吧，付现银的话，小店再给客官打个折扣，四十五两”掌柜的说道。
“四十五两银子，你抢钱吧。”
韩灵吃了一惊，接着说道“我又没拿你家东西，不是你家掌柜的自己拿出去要送货的吗？”
“哼，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哪个乡下来的土老冒，到我这店里讨便宜来了！那人明明是你家下人带你挑东西，这下不认账了？”
掌柜的眼睛一横，恶狠狠的说道。
韩灵自小养尊处优，说一不二，家里人教她学问武艺，可这社会经验却是有限。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明明是他自己店老板拿出东西，怎么会算到她头上。
只见掌柜伸手一指，怒道“不给钱，你今个就别想走！三儿，给这小子袍子和玉佩扯下来！不付钱，东西压着！”
只见伙计伸手就要朝自己身上抓来，韩灵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毕竟身在京城，她可不敢随意出手，一时间竟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