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全距离
“这是我和陆老师一起做的小兔子和胡萝卜挂件。”只做了一片绿叶却因为太丑被陆未赶走的的林行秋，把礼物拿到镜头面前这么说。
嘉宾要下午才到，现在是上午十点，几个人各自做了小手工正在主楼里相互展示。卫暄和钟淮做的是毛毡玩偶，关倩和钟淮则做了一盘曲奇饼干。
卫暄看了一会儿握在手里的小玩意儿，再看看林行秋手里像模像样的小白兔，自暴自弃把东西放到几人中间，“看吧看吧你们猜这是什么，猜到也没有奖。”
众人不约而同看过去，镜头聚焦。被放在中间的是一个黄白相间的小玩意儿，中间两点黑大概是眼睛。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眼神交流推出了关倩来给出评价。
“挺好的，”关倩拿起来仔细打量，中肯极了，“这个小猴挺好看的。”
正喝水的钟淮猛地呛到，头埋到了桌子底下。卫暄抿嘴，眼神里满是纠结。直到缓过来的钟淮支起上半身，他才僵硬着脖子转过去看她。
“关老师，”钟淮忍俊不禁，“这是柴犬。”
林行秋毫不客气闷笑出声，陆未也勾了一下嘴角。后知后觉不礼貌，他抬手拍了一下林行秋的肩膀：“收敛一点。”
“对不起，”林行秋手肘撑在桌上，肩膀颤抖着开口，“我一般不笑的，除非……”
陆未摁着他后脖颈，把他脑袋摁在他肘窝里，“不好意思，他今天吃的盐有点多。”言下之意就是闲得慌。
董澜伸手拍拍卫暄的肩膀，“小卫，这个，礼轻情意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不活了】
【结合暄暄自己做柴犬的过程，真的又心酸又搞笑】
【礼轻情意重，董老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不要给我！辟邪！】
【虽然但是看久了还挺顺眼？】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丑着丑着就习惯了？】
【已经开始好奇嘉宾的表情了】
【谁懂我居然嗑到了林陆】
【娇妻x忠犬！】
【明明是腹黑x高冷！】
【不对啊家人们，陆老师在小林面前真的挺暴躁的】
【笑死我了陆老师破功 有】
董澜起身要去炖汤，几个人就势分散开做准备工作。卫暄和毛毡玩偶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起身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一下玩偶脑袋：“怎么这么丑。”
已经站起来的钟淮闻言轻笑：“我和你一起做的，这是咱俩的责任，不怪你。”卫暄吐出浊气，也站起来。他推着钟淮的肩膀往前：“走吧走吧，我们去装饰一下，欢迎客人。”
陆未和关倩找了小板凳择菜的时候，林行秋正跟着董澜手起刀落砍骨头。听着厨房里的声音，陆未回头看了一眼。关倩低着头掐黄叶，同他说话：“小陆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陆未老实摇头：“没有。”
“和林行秋是初恋？”关倩依旧是头也不抬。陆未点点头，发觉她看不到，“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正对着两人的黑漆漆的镜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像是随意提起的，关倩问他：“那你觉得小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未动作一顿，眼睛盯着正在晃动的水一眨不眨。直到关倩把菜从水里捞出来，他才意识回笼清清嗓子：“挺好的。”
关倩轻笑：“敷衍你关姨？”带了点揶揄的意思，她鬓边的发丝垂在耳侧，温和又耐心，叫人信任。
“没有，”陆未瞥眼离他最近的镜头，想了想，“林老师挺照顾我的，大方又耐心。”
关倩闻言视线掠过漆黑的摄像头，意味深长颔首，没再追问。
【请关老师问下去！！！】
【就问到这儿不上不下憋死我了呜呜呜】
【继续！继续啊！不知道问什么就我来！我很行！】
【我也好想问啊啊啊啊】
“说我什么呢？！”一道声音兴致勃勃响在陆未身后，他转过身去看。
林行秋穿着褐色围裙，手里还拿着那把砍骨头用的刀，眼睛发亮看着两人。陆未被他这副打扮一惊，声音都抬高了些许：“林行秋你给我把刀放下！”林行秋一呆，拿着刀不动了，愣愣看着。
陆未啧了一声，“听话。”
“……哦。”林行秋去放刀。
关倩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最后停在了陆未身上。男人已然收回视线，垂着眼帘仔细洗手。他眉头微蹙，仿佛总有事挂在心头。但神情却很放松，哪怕是镜头正正对着他，也不见有半分不适应。她见过很多一夜爆红，也看过不少素人成网红后飘飘然，面前这位青年倒是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思。
是个见过世面的，到底是商业巨鳄陆盼文的儿子。只可惜陆盼文死得早，不然这会儿也该为他儿子骄傲了。关倩年轻时也在名利场里周旋过，远远望一眼那男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驾驭的普通人。倒是没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面前的青年尚且稚嫩，却隐隐显露出更难被把控和看透的趋势——就连她也看不清陆未到底在想什么。
相比之下林家倒是清清楚楚的，投资项目的合作方突然撤资，被摆了一道的林家大公子这会儿正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处理这糟心事。眼下陆家砸了钱，情况应该是好了不少。关倩又把目光投向从厨房乐颠颠出来的林行秋，心底纳闷儿：都是公子哥，怎么两个人差距这么大。
放了刀的林行秋跑到陆未身边蹲下，帮着收拾东西。
“厨房好了？”陆未问他。
手指不期然碰到一起，林行秋自然而然捏了一下他的指尖：“已经好了，不过中午吃不上，得熬很久。”陆未抽手点头，把菜篮子递给他。
关倩敛眸，在董澜过来帮忙拿东西时笑了一下，同刚进厨房的林行秋陆未两人拉开一点距离。摄像都在厨房门口，关倩和董澜的镜头这会儿只能看到他们由远及近走过来。两个人关了麦，正在交谈什么。
导演以为两人正说着家事，给摄像师信号表示可以空镜。
“怎么了？”董澜侧目，他顺着她的视线朝厨房看过去，了然道，“林陆两家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嘛，你又在操心什么？”他顿一顿，似有所察，又道，“你的红娘病又犯了？”
年轻时爱做红娘的关倩剜他一眼，蹙眉：“我是觉得，他们两个有点怪。这陆家小子看起来不太像会轻易结婚的人，林家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喜欢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董澜长出一口气：“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一笔烂账，没准儿阴差阳错就是合适的人选。”
“也是，”关倩点头，“都挺好看，怪般配的。”
董澜失笑，感情怪在这儿。
林行秋同陆未进厨房时，摄像并没有跟进来，只是在门口拍着。
这节目可真懂犹抱琵琶半遮面，陆未腹诽着往镜头拍不到的冰箱后走去。林行秋跟过去，指着放在冰箱边台面上的水果给他看：“节目组买的，一会儿可以做水果拼盘。”
陆未颔首，他关了自己的麦，又伸手把林行秋的麦给关了。在林行秋的一脸疑惑里开口：“收到消息，今天下午来的是唐家的人，他们家在和你大哥抢生意，不过唐家内部不干净，最近几个继承人在夺权，你大哥可以放心。这回上节目，多半是冲你来的。”
“陆老师消息这么灵通？”林行秋挑眉，压近他几分，“是担心我吗？”
“担心个屁，”陆未抓着他衣领，往镜头盲区又躲了一些，压低声音，“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林行秋吊着高低眉，用气声重复他的话后，像是咂吧了一下个中滋味。问：“同生共死？”
陆未踩他一脚，有些恼了：“少她妈扯，你明白了没有？！”
“知道，不过我觉得这次来可不是冲着我。”
“怎么说？”
“这回来的可是大导演，他那点事儿，圈里人多多少少都知道。”
“唐书麟？”
“嗯。”
陆未低下头去思考，深褐色的发质偏软，有几缕因为靠的太近，末梢搭在林行秋的衣服上，像是微翘的指尖轻点在胸口。林行秋只觉轻巧的几根头发都能隔着衣服让他胸口发烫——明明只是几缕发丝。
邪门。
他想着，抬手揉了一下陆未的发顶。正在思考的陆未抬手挥开他的手。两人手腕相触一瞬，林行秋忽觉那一块儿的皮肤温度格外明显。与之相似的，还有掌下余留的柔软麻痒的触感。
草。
更邪门了。
他不能这样面对陆未太久。
陆未正分析着唐家人会上节目的原因，耳边有道低沉的声音骤响：“你确定要这样一直留在这里吗？再晚一点，我们可得挂在热搜上了。”
他猛地抬头，不知是否太近，鼻尖一瞬擦过。林行秋低头的动作僵住，陆未的视线也有些失焦。似乎再近一点，下一秒就该接吻了。
就像昨晚一样。
这可不妙，林行秋想，超过安全距离了。
陆未的睫毛都一清二楚。如果他再这样看着自己，或许他真的会吻他。林行秋想着，喉结微动。陆未猛地抓紧他的衣领，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松开，着急忙慌推着他走出镜头盲区。
算了，不管唐家人为什么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