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比不上
守村人边走边观察着桌子旁的莫小刀二人。
“没忍住，先吃了两口，别嫌弃，其实我多少有点洁癖。”
这话，说的钱中和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确实没看出对方哪里有洁癖。
莫小刀则是笑着放书在桌角，右手一伸，“大清早的，辛苦你下厨，味道定是不错。”
“以水代酒吗？小气了！小气了！”莫小刀看了一眼桌上，顺手一挥，水桶飞回厨房，进门转向，闪到厨台处，水桶一晃，半桶水分开两处，一扑灶台下那还在燃烧的灶火，一扑发红的铁锅。
雾气大起，灶火熄灭成残烬，铁锅回了本色，已经引燃的抹布熄了火，看上去凄凄惨惨。
守村人眼神一缩，停下脚步，拜了一拜，“公子心善，咱比不上！”
“比什么？人生难得随心随意！你这样，其实不错，我喜欢！”莫小道笑说着，挥手自空中摸了摸一会，终于掏出一个白玉坛，放在自己这边的左侧桌角上，拍去坛封，拿开坛盖。
酒香四溢，院内几株刚开过花朵的不知名野花草，竟在酒香飘来时，又展开了笑颜。
野花花朵不大，胜在无尘自然。
守村人双眉横聚，再停步，肃容再拜，继续而来。
“咔嚓~噗~”桌子断了一腿，凭空从桌下闪出，在桌子的左侧上下掉了个头，直插入地，莫小刀收回腿，“我身边的这位，其实我也挺厌烦，但毕竟跟了我，那就是兄弟，你看，能否同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探手凭空一摸，拿出一个上刻二龙戏珠，精致到挪不开眼的透明琉璃杯和一双雕着两颗长着一模一样，细有半寸，花朵三瓣的白玉筷，轻放在了桌面的左侧正中。
守村人愁浓如雷云，深吸了一口气，又停脚步，盯看了一眼钱中和，再看看那个琉璃杯和玉筷，眼中的羡慕毫不隐藏，继而再拜，“公子待仆如兄弟，同坐同坐！”
守村人不敢再比，他又如何比的过。
莫小刀的行为超越了这个时代的阶层秩序，何况他探空一掏一拿，在他的认知里，也就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做到。
守村人自己本也不俗，正是这处星体上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
至于为什么来此荒凉之地做了守村人，自然也有其不可言的隐秘事。
钱中和看着眼前，桌子旁的那根桌腿，桌子上的琉璃杯和玉筷，微颤的右手拿起酒坛，走上一步，转身撩袍稳稳坐下，酒坛放在自己身侧。
既然成了兄弟，那就是兄弟，不必见外。钱中和心中激荡，这辈子从未得到过这种待遇。
守村人放坐落座，低头抬头间，就要再开口，却被莫小刀提前拦住，“不问过往，不说来由来，先喝酒，你这菜，合我口味。”
酒入碗，花更绽，蕊尽现。
酒入喉，守村人神魂涤荡，飘然欲仙。
三人喝着吃着，院内静寂。
期间守村人几次欲言，均被莫小刀提碗挡住，守村人渐有愁绪上眉，酒尽时，他反而如同刚进入院中时，一身轻松。
挥手间，棍自门口来，“公子此去，怕是难以讨好！”
“哦，前辈不阻我？”
“让公子见笑了，两害取其轻，我虽委身于黑暗深渊，但也是自由身，拿下公子虽易如反掌，但，呵呵！我还是走吧！”
守村人说着，已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莫小刀听闻，叹了一口气，双眼一瞪，已有阳光洒进来的院子里，流光一闪，情景已是大变。
四条桌腿完好，桌上仍是只有三盘两碗，筷子两双，其它全部消失不见，钱中和仍在莫小刀侧后方戴斗笠站着，棍子仍然插在门槛之上，守村人则是正扯着椅子走来。
守村人忽地停止脚步，惊骇的看着院内的一切，浑身如筛糠。
他不是怕，而是他在此刻忘记了怕。
他是震惊，这正是他们这类所谓的武皇梦中渴望的，也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归于陆地神君级别的东西。
他更震惊，面前这还未长开眉眼的少年，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
本来嘛，他之所以退却，是顾忌少年背后的人，但现在，他所谓的“易如反掌”竟是如此可笑，怕是少年拿下他易如反掌才是。
“公子~”扯着椅子的守村人刚开口，就见莫小刀眼睛一眨，时光归于原本应有的节奏，守村人仍在桌边，棍还在手中，正在慢慢站起。
守村人停住正站起的身子，紧盯着莫小刀，慢慢的坐下。
“看准看破一个人很难，我初入这个甚是稀奇的世界，认知还很是浅薄，所以，我才有这今早的一出，只是证明自己的判断或观点是否正确，与你无关”
“前辈不必惊讶！也不必害怕，我没有师父那么神经，我是不会轻易要人命的！”
“就像前辈你，真的打起来，我说不定还打不过你呢！”
莫小刀说的好似不咸不淡，自言自语，又好似对着一个老友一般，说的风轻云淡。
可这些话在守村人看来，却似石破天惊，看着莫小刀停下了说话，便试着问道，“那公子证明了什么？”
莫小刀咧嘴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守村人深思再言，“公子，公子是想让这镇上人解脱？”
莫小刀摇摇头，“那又何必，已成定局的事，改过来又能怎样！”
在守村人更多的疑惑中，莫小刀也迟疑了下，“说了，我只是证实下自己而已。”
守村人低头惶惑，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去，正当他坐立难安之际，莫小刀的话再传来，“前辈走吧！门口的两位，你放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毕竟，我吃过了他的饭，住过了她的屋，做人，太绝情也不对。”
守村人站起，带着无尽的疑问，起身离坐，横移两步，肃礼一拜，再看一眼低眉思索的莫小刀，转身向院门处走去。
钱中和无声的看着守村人走出院门，在门口挥了一下棍子，而后在阳光之下，一道几不可见的虚光闪过，便滑向这处天空的深处，眨眼已消失不见。
钱中和眼中的羡慕更是浓的化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