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疯子
刘荣卿眉上挂忧，食指轻敲了一下桌子，咂了咂嘴，“问的好，我踏马也不懂，那狗日的灰老鼠就是这样说的。”
“老鼠告诉你的？”仓木端睿头疼欲裂，他真的无法理解，不由得狠狠地甩了甩头，咬牙再问，“那你亲手杀死过你说的那些老婆和孩子吗？”
“还，还没有吧！”刘荣卿迟疑了下，举起手，一个个数着，
“老巫师的老婆和儿子，是被老巫师自己打死的；夫子的老婆是自己撞死的，他儿子是被夫子的小老婆用剪子戳在头上，这不算是我杀的，但我把夫子那个该死的小老婆扒了皮，抽了筋，用续命之法吊着；老乞丐没有老婆；书生穷，没人愿意嫁他，但他有个老姘头，没有婚约的，这个不算。”
刘荣卿说的淡然，仓木端睿听得胆寒，看鬼一样的看着对方，
“你，你真不是个东西，是个疯子。”
“啊！好~嘛！随你骂，这个我不怪你，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变化好大，在地星时，我是素食主义者，不杀生不吃肉的，可来到这边后，不知为什么，见血还有点小兴奋。”
刘荣卿说着，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拉了很长的月影，叹了口气，“你，你还有其它想问的？或者，遗言吗？”
仓木端睿扭头，也看了看地上的月影，同样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阁外站定。
月斜欲落，清辉不在，群山茫茫。
“你的妻子长什么模样？儿子呢？”仓木端睿没了惊惧的勇气，反而心静了下来，他对刘荣卿也产生了兴趣。
“也对，应该也给你们看看的，可惜，前面四个没有问过，我也没想起来。”
刘荣卿站起身，带着些许高兴，走出流云阁，站在仓木端睿的身边，抻手凭空一掏，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翻看了一下，在侧面按住两个呼吸。
只见该物光亮闪动，图案交错，清脆到不像话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这是什么？” 仓木端睿转过身子，惊奇的把眼睛都快要迸了出来。
“手机，地星的产物，那里星能干涸，练不好什么功法，只能在技术上取得突破。”
“听不懂！”
“没关系！你如果听懂了，反倒是要吓着我了。”
刘荣卿一边滑动光屏，翻页查找，一边喃喃，“要快点，省着用，这电不多了。”
“诺，你看，我们三个的合影，嘿嘿！”
仓木端睿被刘荣卿一巴掌拍醒，迟疑着接过手机，放在眼前细看。
图上三人，男子的面庞和自己像极，除去穿戴，那就是一个人；女子长发顺垂于身前，身穿一个只到膝盖之上的白色裙子，眼中带笑，一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小腿向后侧勾而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扣着下巴，歪头看着前方；他们二人身前，则停放着一辆奇怪的带轮车子，里面躺着一个睡得正香，确实有点丑的婴儿。
看到此，仓木端睿眼前一黑，心脏抽揪，抬头带泪看向刘荣卿，“仔细看，还真像，真的很像，双生子一样。”
“哈，咱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自然比双胞胎还要像。”
“我是说我夫人和你老婆！”
“额！肯定嘛，老婆也是一样的，只是生活环境和习惯不一样罢了！”
“那这孩子，也是我儿的模样？”
“恩？应该，应该一样吧！，”刘荣卿回答完这句话，顿觉全身不舒服，一种莫名的烦躁袭来，眼睛发花，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
“原来，我的儿子这样啊！嘿，仔细看，还真有点像咱们，你也真狠，对自己的儿子也下的了手。”
“你，你放屁！”刘荣卿一愣，面目狰狞之下，怒吼一声。
一块遮天般的红幕，翻滚着向他拢罩而来，血腥刺鼻，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孩七窍流血，满脸苍白，有在襁褓之中的，有坐的，有爬的，有颤颤巍巍走来的，有快步走来的，都向他一起呼喊着，
“爸爸，快来，爸爸，抱抱~”
“爸爸，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荣卿想后退，想逃跑，但他双脚沉重如山，更似被焊死了一般，低头看去，却更是让他肝胆惧寒，只见两个老婆穿着不同的服饰，血泪滴答，面无血色，带着无法描述的诡异笑容，死死的抱住他的左右小腿。
“啊~”刘荣卿双手紧握，双臂乱舞，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看着有些不妙，早已远离刘荣卿几步的仓木端睿，看到对方如疯似颠，仰面张口之下，音波跌宕，过雾穿云，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一个漆黑的大洞，已经落山的圆月，竞似升高了一些，这群山也明亮了许多。
“皮皮！”刘荣卿半弯着腰身，抓住自己头发狠狠的撕扯着，拍打着，只在片刻清醒间，立时大叫一声。
早已走出流云阁的皮皮，似是已经习惯了刘荣卿此刻的行为，它只是冷冷的看着，当听到对方的呼叫时，蹲坐在地的它，刹那间动了一下。
恍惚间，仓木端睿只看到一只如磨盘大小的巨大狗爪，在这流云阁齐平处的天空忽现，而后向下一压，狠狠的拍打在了刘荣卿的头上。
“额~”双腿被拍打进坚硬岩石中的刘荣卿，迷糊着晃了晃头，“尼玛回神了，还真爽，皮皮啊，你下次再重点，死不了的。”
“没吓着你吧？你看的出来，我也不好受，但没办法啊。”刘荣卿抽出双腿，向呆如木鸡的仓木端睿尴尬的说了一句，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带着不屑和讥笑问到，“怎么了，你可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也会吓着，可别丢我的人了！”
仓木端睿腰身佝偻，已承受不住如此压力，低下头没有言语，等他再看向刘荣卿时，忽然跪下哀求道，
“你，你急吗？我，我夫人怀孕了呢！”
“一个多月吧，就要生了，要不，你等我看他一眼，再死怎么样？”
“你行行好，也让我那儿子看一眼这个世界，何况，他不，不也是你的儿子嘛？！
“或许，或许不要，不要一个月呢！”
正在整理散乱头发的刘荣卿，停下动作，手掌一晃，被他扯下的几十根断发已化作灰烬，他愣了片刻，看向仓木端睿，
“正像你说，他也是我儿子。”
“那就两个月吧，我再来！”
“对儿子这点 ，你做的很好，我喜欢！”
刘荣卿看着复沉入山，还有一丝残明的圆月，眼中的迷茫清明交替。
他五指成勾，抓向月亮，微微一抬，月亮竟被抬高了三尺，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后，未再看一眼仓木端睿，而是对着皮皮说，“皮皮！咱们走吧，去另一界。”
看着一人一狗，踩踏着虚空，步步远去，不知为何，仓木端睿竟然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站起身坐回流云阁，看着眼前的酒壶，倒上一杯，却未饮下。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看洒落的酒水，大脑几乎不能转动。
“庄主~庄主~”半山腰的呼喊声传来，惊醒了正在发呆中的仓木端睿，他眨了眨眼睛，双手在脸上狠狠的揉搓了几下，笑容上脸，只是那份牵强和愁绪怎么也抹之不去。
他站起身来，顺手拿过没有枪头了的枪身，走出流云阁，“乱叫什么？就回了！”
再转身回头看一眼流云阁，又看看地上那两个双腿压下的石洞，摇了摇头，“真尼玛疯子，说出去，谁会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