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惊动谛听
说完陈永秉便又要打坐。
魅妖此时提醒道：“这一次，先把意念全部集中在丹田内。说说看到了什么？”
片刻后，陈永秉睁开微闭的双眼，满脸惊讶和失望道：“丹田竟然还有这番景象？！它原来这么宽广……像干涸的海洋……四壁凹凸不平；底部有荒原、有石林，整个丹田内一副撒过一场细雨，即将完全干涸的模样。”
魅妖道：“你只知道炼气，连装它的容器是什么都没弄明白。”说罢连连摇头。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我们那个时候，丹田叫做气海。它就如同一口葫芦形的井，你只看井口，粗浅地了解到的，全是并不真实的深浅。比井口宽广无数倍的内在，可还大有乾坤呢。”
魅妖说罢斜眼看着陈永秉，示意如今的丹田状态，还差得太远太远。
陈永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成熟的丹田应该是什么样子，也怕知道以后陷入巨大差距的绝望，索性不问。也暗自心惊，之前自己看得太片面，如果真的如自己所见，薄薄的水膜铺满了如此广袤的气海，那凝结出的匕首绝不会是那么可怜的尺寸。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当下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但陈永秉心中有几样执念，频频在打坐时升起，影响炼气效率。
一是牵挂那行将就木的生父；二是担忧自己真如秦广王所说出不去地府；三是与三途河畔歌者的羁绊。
饶是执念不断，这种专注的状态持续的时间长了，还是在三神上产生了变化。
紧紧包裹元神的识神，此时比原本淡了不少，可以清晰地从元神上看到那个嫉恶如仇、善良单纯、永不放弃的自己。
随着元神真容露出一角，它在对外物判断和身体控制上有了一席之地。识神原本完完全全的主导地位有了改变，欲神也逐渐清明。
陈永秉在元神视角下，对之前魅妖所说的好坏对错并不真的存在有了证悟。
屋外的雪，只是水，从没有过“刺骨”、“冰寒”、“无暇”等等修饰，它们全是识神强加的判断……
如此看来，生父只是万千轮回中的一员，他有自己的宿命；自己迫于各种各样的安排走的这一遭地府、与三途歌者的渊源，也只是因果循环中的一粒砂砾。但他看透本质，仍然放不下……
渐渐随着冥气再次充盈，体内又有了气感。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能够感受到气和能量在全身各处的流动，气过之处，顿感清新有力。
半年过后，陈永秉像往常一样检查气海时，郁磊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
“哎……”
“天道……不过如此……”
声音中充满失望、无奈。几番询问后，郁磊的声音再次从虚空中传来：
“世间多有不公，但因果太慢……”
陈永秉心中一震，道：“此话怎讲？”
原来，郁磊在随天道运转时，见了太多，原本对天道无条件地信任和崇敬，现在多了一丝质疑。
有人烧杀抢掠、有人不敬鬼神父母等等，它们却仍旧逍遥法外。他也知道，这些恶业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但——这一天，太慢了……
郁磊简单说完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声，道：“我无法完全理解天道，现在我也逐渐跟不上了，也不知这样的状态还将持续多久，今后何去何从……”
说完后无论陈永秉怎么询问，都不再有回应。
为郁磊担忧的同时，他想起魅妖，虽然自雪域以来，她对自己一直知无不言，但她害人的事情终究是个隐患。陈永秉不禁问道：“你就不担心自己吗？”
魅妖闻言哈哈一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听罢陈永秉瞬间面色一沉，嘴硬道：“没有，我就问问。”
魅妖打趣地说道：“少打听。”然后又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人间有句诗，‘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
说罢自顾嘻嘻笑起来。
陈永秉也忍不住嘴角一扬，如果世人都如她一般简单快乐，那就好了……
闲聊间，屋外突然轰隆一声，魅妖好像知道是什么事，吓得面如土色，陈永秉独自出去查看。
只见雪洞门口一只两人高的神兽，长着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神气十足威风凛凛——正是谛听。
谛听居高临下地端详了陈永秉半晌，口吐人言，道：“原来如此……”
原来是陈永秉在此修行，引得雪域气动，惊动了谛听，它特来查看。这一眼，便看出陈永秉身上的端倪，也猜到他的出现，主人地藏王是知道的。便没再理会，又深深地看向陈永秉身后的洞口，道：
“好个魅妖，竟然躲在我昆仑墟。隐匿行踪擅闯昆仑，简直岂有此理！”
听口气谛听是要对她不利，陈永秉连上前一步，道：“她在这里没有作恶。”说罢又转移话题，道：“昆仑墟是什么？”
谛听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小把戏，没理会，自顾朝洞内暴喝一声：“大胆魅妖，还不现身？”
魅妖自知在谛听面前，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硬着头皮从雪屋中扭扭捏捏地出来。谛听显然没想到魅妖会是个妩媚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瞪着她道：
“身上还背着人命……今天你是好不了了！”
陈永秉此刻也反应过来，魅妖精通修行之法，却丝毫没有动作，原来是怕惊扰像谛听这样的“人物”，从而给自己惹来祸端。但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下一刻，谛听从鼻孔喷出两股热气，虎头缓缓贴向地面，作势就要扑上来。
陈永秉受人恩惠，实在不忍心，挡在两人中间，道：“且慢！”
谛听见状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陈永秉，魅妖在后方说道：“凭你的能力，肯定也看出来你面前这个人怎么回事了，我在这里助他修习，何罪之有？”
谛听再次同情地看向陈永秉，又鄙夷地看向他身后的魅妖道：
“助他大成，然后夺走他的一切。我帮你把话说完！”
说罢从愣住的陈永秉头顶飞过，扑向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