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临时的家
卡车开进院子里，一路到地下车库才停下。
车库里没有灯，阳光照不到更深处，停车后，车灯熄灭，四周一片黑暗。
车子往里面开了应该很深，黑暗中，路白霜眨了眨眼睛，听见金属碰撞的声响，随后手电筒亮起一束光，映着乌不渡的脸。
轮廓分明的下颚和鼻梁拢着几分阴影，乌不渡道：“跟紧我。”
路白霜一下车就跟在乌不渡身边，伸手抓住他一片衣角。
乌不渡感觉到身后力度，笑道：“怕黑？”
不怕，但路白霜想了想，轻轻说道：“有一点。”
乌不渡朝后面摸过去，握住他的手。
“抓紧了。”
路白霜闻言稍微用力，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
静谧未知的环境下，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车厢帘子掀开，乌不渡长腿一迈，手电筒往里面晃了半圈。
路白霜看见有很多纸箱子，堆砌很满，不知道装的什么。
“来。”乌不渡示意他也上来。
手电筒立在车厢里，光柱照在棚顶，整个车厢都泛着微弱光亮，勉强能看得清。
路白霜往上用力一跳，乌不渡顺势拉着他手腕，毛茸茸的头撞在胸口，发丝划过喉结。
路白霜捂着额头，眼中若有水光，开口说的却是：“我不是故意的……”
听起来有些委屈，任由谁听了都不忍心责怪。
乌不渡揉了揉胸口，漫不经心道：“哎呀，撞坏了，我要碰瓷。”
路白霜没钱，可怜兮兮望着他，见乌不渡不为所动，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摇晃，“我没钱……”
一声揶揄轻笑落地，乌不渡半蹲下来，拽出来一个纸箱。
纸箱用透明胶布封死，被他用腰间匕首轻轻一划。
打开后，里面满满的是午餐肉罐头。
乌不渡拿出两盒放下，又拽出另一盒纸箱，这一回里面装着的是八宝粥。
路白霜咽了咽口水。
乌不渡坐在车厢上，打开罐头，腌制过的香气直窜鼻腔。
他笑着说道：“我不缺食物，想找个安静地方等天灾过去，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照样可以收回来。”
话音带着笑意，但语气和往日比较，突然略显凉薄。
这一次，乌不渡给他看了存储的资源，在人人自危的世界里，代表无尽危险。
路白霜知道，对方在说很重要的事，和在车里时的短暂警告不同，做出的是长久承诺。
这也意味着，乌不渡对他，其实还挺喜欢。
同样，对于第一眼见到的人类，他也生不出恶感。
他知道长时间无人说话陪伴的孤单，于是也坐下来，认真看着乌不渡的眼睛。
“乌不渡，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愿意待在你身边，直到你说不需要。”
乌不渡看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良久，开口道：“好。”
打开的一盒罐头递到路白霜手中，除此之外还有两盒八宝粥。
空气中只有吞咽声，两个人对坐着，各吃各的。
路白霜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罐头熏制恰到好处，八宝粥香甜，只觉得乌不渡真的大方。
乌不渡饭量比他大，见他剩了一盒八宝粥没动，问道：“怎么不吃？”
路白霜拿起来递到他手里，“吃不下了。”
乌不渡打量他，看着瘦，饿了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还能忍住食物的诱惑，倒是一点不护食。
眼里带着细碎笑意，“那就留着当夜宵。”
随后，乌不渡从车厢里翻出一个灰色书包，往里面装了几袋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又翻出一袋水果干，两瓶水。
“拿着，以后这只背包是你的了。”
路白霜接过包，装的很鼓，沉甸甸的。
他把八宝粥也装进去，背在身上，“谢谢……”
乌不渡背着的专业登山包，容量更大，拿好必需品后，两人下车，将车后卷帘放下锁好。
打着手电筒，乌不渡向后张开手。
很快，一只微凉的手钻入掌心，握紧。
乌不渡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带着路白霜离开车库。
废弃药厂很大，一共三层，其中两层半都是车间。
里面的原料都已经被搬空，只剩下一具空壳子，经历过一场地震，墙体也没有出现开裂，可见当时建造时，用的应该都是好材料。
好了离市区远，荒无人烟，用这个地方来当临时避难所，再好不过。
乌不渡对这里似乎很熟悉，稍微观察了一圈，就直接去员工宿舍。
在走廊最里面，有一间上锁房间，用的是指纹锁。
不过因为停电的缘故，根本用不上，轻轻一拽就开了。
里面看起来是一间小公寓，卫生间卧室厨房一应俱全，墙角扫地机器人没电罢工，地面落了一层灰。
开门卷起一些呛人灰尘，乌不渡用手挥了挥，背包歇下放在桌上。
他感叹一声：“好久没回来了，想不到这里会变成落脚点。”
路白霜惊讶：“这里是你的厂子吗？”
难怪这么熟悉。
“是，但早两年行情不好，一直处于半开工状态，这下好了，干脆放假。”
乌不渡试了试水龙头，药厂离山上近，用水量大，水都是直接走水库，长久没有放，最开始流出满满红锈。
他抬了抬眉毛，“居然还有水，洗衣服不用愁了。”
不知道这水还能供给多久，乌不渡带着路白霜，将厂子里能装水的木桶全都装满，连洗脸盆都不放过，摆在三楼。
红锈一段时间就沉淀，水微凉清澈，乌不渡洗了个脸，将毛巾牙膏摆在洗手间里。
路白霜拿着拖把，正把地上灰尘擦干净，都清理完后，乌不渡正好出来。
他看了看路白霜，随后去卧室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件白卫衣和破洞牛仔裤。
“打扫完，把衣服换了，没有适合你的尺码，这件是我高中时的衣服，你试试。”
路白霜道了声谢，身上沾满血迹灰尘，黏糊糊的很难受，拿着衣服进到卫生间里。
他将干净衣服先挂好，抬头时发现，洗漱台上摆着的用品，都是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