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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舍得摘的五彩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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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钩高挂,人来人往的瞻星桥上,立着两人对视良久。

    越钦也听到那句话,掩下心中尴尬:“我不知还有此意,所以世子妃不要误会。”

    在习俗一事上,霖屿如数家珍,相比之下,越钦则知之甚少。

    关于五彩绳,也是往年端午见有人带,才有了买的想法,钗头符更是商贩老板极力推荐的结果。

    故而,他确实不知。

    栖乐也相信,人群中落单的小孩,向她手中塞来一个纸粽子,一溜烟就跑开,她有点恍惚。

    这是延暮的传信之法,因节日而变,收信则意味着人在周围。

    栖乐往四周看了一圈,灯火荧荧,映满星影的坠银河中有一乌篷船行来,延暮就站在船头,示意她看信。

    越钦垂眸扫了一眼栖乐手中的纸粽子,警惕般地沿着她的目光望去,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眼波传意。

    他抬手就抢走纸粽子,得意道:“写得什么,我帮你看看。”

    无非是下一步的情报,对他没什么好隐藏的,栖乐显得若无其事,只是任由他打开。

    须臾,越钦有些意兴阑珊地一递,语气中尽是讽刺多此一举:“就这事,有什么好传的,我也知晓。”

    “闲置的近水楼台,没主动说,还不是比延暮晚一步。”

    栖乐随口一说,没顾得及见越钦笑意淡去的俊脸,就摊开纸,是事关务典司的事情,她的目光顿在韵山,有人的恶报是时候报了。

    越钦本要争辩一番,见她眼底已有杀意渐渐凝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鸿蒙打探的消息曾说,韵山有个贾善人曾以善掩恶,在栖乐求上门时还言行无状。

    当初稍微不理智,越钦或许就见不到如今的栖乐。

    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实属正常。

    越钦安抚道:快到亥时,回府休息?”

    栖乐对上他的眼眸,渐渐平复心情:“嗯。”

    回到世子府,希夷已经备好兰汤,她上前打了个招呼:“世子妃。”

    栖乐恹恹地从一侧往东厢房走,希夷看向越钦:“世子妃怎么了?”

    “没事,照顾好她。”

    越钦丢下这句话也回了房,他看着桌上的火焰,依稀记得那化为烟的灰中刻着字字泣血的罪孽。

    有些人自出生起,多得是人前仆后继替他送死,不论多罄竹难书,这些罪孽都会转嫁到无辜之人身上。

    而有些人注定是垫脚石,比如他。

    陛下对他委以重任,无非是依仗他铲除太子登上帝位的障碍。

    还故意让他手染鲜血,无法心安理得地去争那个位置。

    自云阙走后,他悄无声息杀过许多无法以律正罪的人,那个贾善人若是遇见他,早已是刀下亡魂。

    越钦垂眸仔细看着面前这双干干净净的手,骨节分明,昏黄的灯光照上去,还能见殷红的血迹。

    他同太子从来不同。

    济元十七年,太子越岱画侍女图一事因侍女跳井自尽,被济元帝发现。

    越钦被安上劝诫兄长不周的罪名,被罚禁闭,而太子却逍遥法外,什么事都没有。

    整个燕都只有皇太后为他奔走。

    皇太后亲自站在华英殿前求情,站了三天三夜几乎晕厥,济元帝才松口放人。

    这一件事过后,越钦知道同皇太后过于亲近,于她于己都有害无益。

    济元帝不允许他超越太子,也不允许皇太后待他的好超过太子。

    越钦也彻底被济元帝炼化成一个杀人工具。

    但凡他立了功劳,也几乎归于太子。

    霖屿、申殇几度为他打抱不平,越钦却看得很淡,只要本质是为民,其余都不重要。

    鸿蒙的敲门声拉回越钦的思绪。

    他迅速整理心情:“进来,韵山县的消息如何?”

    “韵山县的贾善人,跟东宫的贾公公是亲戚,这些年仗着东宫后台,豢养了一群恶霸,干得尽是夺男业、逼女娼的事情。”

    鸿蒙说这话时很是义愤填膺,随之又说起后续:“主人,看样子陛下又会找机会让你去摆平此事。”

    济元帝不可能让他一直待在燕都,总要出去的。

    越钦道:“涉及一域,他应该会选择挂羊头卖狗肉。”

    鸿蒙也迅速想到内容:“说起这,属下想起一事,韵山有个书香之后,自攥史书,近日已有折子递上,想必明日早朝,陛下会说此事,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羊头?”

    “应该是,这燕都又待不了许久。”越钦叹息一声:“算了,沐浴吧。”

    鸿蒙看到越钦手中的五彩绳:“主子,我帮你摘手上的彩绳,”

    他的手已经伸过去,越钦侧身:“五彩绳要端午后的第一个雨天才能摘下。”

    这是霖屿平日在他耳边唠叨,偶然听到的端午习俗,这会正好拿来当借口。

    鸿蒙不解地收回手,疑惑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见到从侧面走过的希夷,不免快走几步,追上她:“希夷。”

    希夷少有见鸿蒙,诧异地回头:“有事问我?”

    鸿蒙属于遇事就要答案的人,他直言不讳:“五彩绳要端午后的第一个雨天才能摘下吗?”

    希夷没有多想,想起刚才在东厢房的事情,一起提及:“是啊,世子妃刚才要摘,我还特意跟她说了这个习俗。”

    希夷意识到什么,紧张一问:“莫不是主子的已经摘掉?”

    “没有,他宝贝得紧,碰都没让我碰。”鸿蒙如实道,兀自又补充,语气中带有惋惜:“我还以为他对世子妃上心,原来只是习俗。”

    希夷总结道:“主子的心思难猜,我们做好手中事即可。”

    鸿蒙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得这样一句,足以消解心中疑惑,遂转身离去。

    希夷则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屋内,栖乐已经浴完兰汤,此刻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就是在琢磨给贾善人安排一个什么死法,才解心头之恨。

    栖乐刚才失落只是想起爹娘之死,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以为爹娘是不想连累她,后来云阙调查了此事,才知道真相。

    贾善人为了逼她就范,以她的性命要挟,逼死了她的父母。

    此去韵山,她定然要全部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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