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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还真是,忘了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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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山别院,太子越岱的暗卫统领永笙恭敬地对着面前人说道:“殿下,当真要继续舍掉户部这颗棋子。”

    越岱身旁放着一盘棋,是刚才急于办事未来得及下完,他捏着微酸的手指道:“百官承君之禄、理君之事,处理不好事情之人,无需再留。”

    压手指的声音一响,他又道:“有人帮孤清君侧、置贤臣,何乐而不为呢?”

    “属下有一事担心,近来所换之人与越世子相交甚密,这些人,当真也愿意为殿下驱策。”

    越岱揉了下后颈:“越钦所荐之人,皆是贤臣,这些人啊,给他们一点护民的甜头,就会安安分分为国奉献、乃至舍命。”

    “说起来,被换之人好歹也是曾跟父皇并肩作战之人,一部之首,还不是说换就换。”

    永笙附和道:“殿下的意思是,圣上觉得他们不好用了,故而舍弃。”

    为官之人,最忌讳一个私字,但凡有了私心,就会生悖心,就不会好好干活了,他们懈怠,不得国君自己出谋划策。

    他的父皇一心修道,对朝堂之事看似若即若离,并未在失民心一事上有半点懈怠。

    扣着深爱皇后的名义来管素山水稻的事情,他可不只是为了那一口之嗜,更为关键是稳民心。

    毕竟素山离燕都近,本就是一群穷途末路之人,逼到绝境难免不会暴动,甚至造反。

    奈何户部尚书太无用,踢到铁板还以为是软柿子,哗众取宠般演了一场捉虫戏。

    越岱的唇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他们的活,还要国君来操心,留着何用。”

    “换了户部的人,贤臣和奸臣大致平衡,殿下还要继续舍吗?”

    一片湖里,长了浮萍,要不要清理,何时清理,是否清理彻底,这是父皇留给他的考验。

    越岱要想以后的皇位坐得安稳,就必须经受住这次考验。

    “要一劳永逸,如何做?”

    在越岱面前,永笙知道有主见才是他不被舍弃的应对之策:“殿下想一个不留?”

    “唯有清水,才不至于被蒙蔽,才能看清楚水下的状况。”

    “可是水至清则无鱼。”

    “比起以奸衡贤,我更喜欢海晏河清之后的以民牵贤,唯有如此,孤才能为所欲为。”

    越岱想起昨夜之辱,确实应该感谢世子妃手下留情:“永笙,护道之人,应该殉道。”

    “蔡楠依仗孤之名,同户部尚书残害少女,杖责五十,一并送至刑部,请申大人自裁。”

    “至于那个姑娘,你知道如何善后吧?”

    永笙道:“属下认为阎王本该收她,只是怜她大仇未报,滞后几日,仇报之后,理应往九泉之下报道。”

    “很好。”

    越岱满意这个回答,想起一事,抬眸问:“对了,孤的小舅子何日到燕都。”

    “按脚程,应该是端午那日。”

    越岱夹着黑棋放下,倏尔又放下一颗白棋,瞬间那颗黑棋又被扔进棋盒,发出“玎玲”一声脆响,悠扬绵长。

    他漫不经心道:“下一个,就送太医院!”

    “太医院?”

    “调情之药做得太差劲,孤都没尽兴。”

    永笙愣了一下,如大雨淋头恍然大悟,也是,这就是太子的本性。

    难怪大白天的,太子妃还未起身。

    ……

    栖乐一觉便已睡到寅时,隐约中看到朦胧的身影坐在窗前。

    “黄昏已至,看来世子妃,今夜又要无眠了。”

    是越钦的声音,栖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是知道了。

    她的意识倏尔清醒过来,掀开被褥,整衣挽髻后,不急不徐朝越钦走过去:“星纪何时来的?”

    越钦缓缓转过身,人已到跟前行礼,穿戴齐整,如同她做事一般无懈可击。

    他微微挑眉:“不知我何时来,世子妃看来对我很放心。”

    栖乐发现他身上依旧带着特有的青梅香,受伤时好像会特意加重剂量,平日似酸梅汁一般自然安神,适才睡觉时隐隐闻到一阵,只是一瞬的意识,没法确定他何时而来。

    不可否认,那一瞬对他放松了警惕。

    “说不上放心,但我觉得星纪不至于杀妻。”

    自相识以来,越钦印象中的栖乐,永远就是这般,平静中说着汹涌的言辞,一字一句都如同春夜细雨,织着漫天的网,让网下的人无处可逃。

    此刻手中还捏着栖乐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的纸,纸上写着几个端正的字,一改从前的行书,易行换楷,彻底遮住从前的痕迹,真是颇费苦心。

    规规矩矩的字,可是一点都不像她蹊径独辟的行事。

    他抬眸一笑,没有入她的网:“你不是为复仇而来?”

    继工部、刑部之后,与月临无关的户部再一次遭难,越钦若是再猜不出来,怕是枉费云阙当年的教诲。

    栖乐眉心一挑,默然不语。

    他们之间还是走到这一步。

    越钦心中已有论断,一手搭着桌沿:“世子妃胆子很大,竟然想谋害储君。”

    “你当真以为他软弱可欺,济元帝教出的人,没你想得那么差。”

    受辱之后没有大打出手,这位太子是比她想象中能忍,栖乐就知道此前的一切,看似她运筹帷幄,实则是太子、郡王和越钦都想换掉这些人。

    至于昨夜之事,纯粹是因为太子、郡王轻敌,想着一个瘦弱的女子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故而放松警惕,皆是孤身前来。

    但今晨栖乐在看到太子和郡王毫发无损走进来时,她就知道,再想轻而易举动人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并不意味着做不到。

    事到如今,栖乐自知伪装无用,一双执着的眼睛看着越钦:“我要动的人,你护不住。”

    果然如他猜想那般不惧风雨、一往无前。

    难怪老阙会挑中她,弃死觅活,不缺凌云志。

    他想,她会极尽璀璨,然后落幕归于平静。

    越钦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利刃,放入她的掌中:“世子妃想如何就如何。“

    正当栖乐以为他要选择充耳不闻时,越钦突然道:“不过——”

    “你想出尔反尔?”栖乐冷冷道。

    越钦站起来,试图当一回风流客,声音却依旧染不上那种风流气:“你利用本世子的权势,公平起见,怎么说来都要让我讨点好处。”

    他逆着光影步步逼近,却不过分接近,保持着进退得宜的距离,双目流转涟漪,欺身下去,语带调侃:“成婚许久,世子妃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才是出尔反尔。

    栖乐抽出那把利刃,贴近他的脖颈:“还真是,忘了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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