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姑娘喝的，世子喝怕是不妥
屋内静寂，越钦目光幽微，反问：“真得不知道？”
“请越星纪直言，我也好早日破财免灾。”
愿意破财免灾就好办了。
越钦义正言辞：“第一宗，今年礼部增设艺科之后，各大戏台的戏都得在礼部审查备案之后，才能面市，据我所知，花朝茶话会以及昨日那精彩的戏，赋形园并未备案，以致民论阻扰刑部办案，造成了严重后果，按律应当关门整改。”
“第二宗，郡王府的下人出了剽窃者，本星纪本不该管，怎料他一人搅乱了燕都整个书斋的生意，差点滋生民乱，或许郡王并不知晓，但此下人的奴契归属郡王府，他的债理应郡王府来还。”
说完越钦晃了晃手中的奴契和铺契：“此两宗，郡王可认？”
如他不认，整个赋形园的财富都得入刑部，利涉自然懂得取舍。
他疏忽大意，越钦又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致如今局面。
“他们大抵跟我一场，没有不管的道理，越星纪说说，多少银两可以免灾。”
越钦看向申觞：”申大人，你算算，多少足以弥补？”
“七千万两。”
越钦漆黑的双眸又落在利涉身上：“郡王，礼部正在办花朝盛会，要不再加一千万两与民同乐，凑个八千万两，可妥？”
利涉咬了咬牙：“管家，带申大人去账房支银子。”
申觞一离开，利涉道：“越星纪这手中契约是否可以交还？”
越钦弹了下契约，“铛”的一声清脆入耳，转而缓缓道：“证物怎么能交还，不然郡王毁尸灭迹，刑部不得要反受敲诈罪。”
“契约不能收回，那本郡王府中的仆人总得归还吧？”
“郡王的财能贴合民律，免不了刑律啊。”
“不是。”利涉抬起手，又拿了下来：“你，过分了。”
越钦不以为意，黑眸注视着利涉，弯了弯唇：“郡王又开玩笑，本星纪是为你考虑，不然犯了贿赂罪，那可是破财都挡不了灾。”
“百闻不如一见，难怪坊间都说越星纪公正无私，本郡王当真是见识到了。”
越钦看着申觞一出来，忽然道：“劳烦郡王写一份捐赠书，本星纪好带给霖大人，礼部也好感念郡王的大义。”
利涉恨得咬牙切齿，硬是忍下怒火道：“管家，拟一份捐赠书。”
越钦拿到捐赠书才告辞：“搅扰郡王多时，今日多谢郡王体谅，本星纪带着人先走了。”
返程的路上，申觞感叹：“你这般宰他，不怕他不装傻充愣后，背刺你。”
“这不有你在我背后，要刺也是先刺你。”
“他，我尚且一挡，只是你会先甘愿受世子妃一剑。”
说起她，越钦默然，转而道：“好歹算是大获全胜，说这等丧气话做什么？”
“世人重性命，至教以除色，乃不肯听。”申觞清醒执言：“越钦，远色惜命，不是说说而已。”
“又扯远了。”
忽而马车一停，车帘被掀起，霖屿探进来一个头，无异于惜颜的闺秀：“快瞧瞧我，是不是憔悴了？”
申觞看都未看，就断定：“天黑灯暗，怎么瞧都好看。”
越钦就更显得意兴阑珊：“你又不在花朝盛会找夫人，到时候多敷点脂粉，不至于误了你的美名声。”
“心不在焉，不就是想赶回去见世子妃。”
越钦看向申觞时，他一语中的：“真相了。”
气氛顿时莫名，霖屿缓和道：“对了，你们要给我什么？”
“银票。”
“越钦，你良心发现了。”
“你就别惦记他的钱了，他的钱都用在世子妃身上了。”
“那也没毛病，钱赚来就是养夫人的。”霖屿深以为然。
申觞整个无语，只是跟霖屿交接完银票，顺便说了适才讨债的事情，霖屿惊讶道：“平日尽是他抢，这下是全吐出来了？”
“越钦，得亏是你，要是我们，哪敢去拔毛。”
“他今日这是不能在世子妃面前丢面子，自然要把事情办圆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越钦，你们家改世子妃当家了？”
“别听他瞎扯。”
“明明是实话实说，要没世子妃，大抵要再忙活三四天，才能完事。”
霖屿却生出另一个疑惑：“户部那老家伙向来一板一眼，你是怎么越过程序要到铺契和奴契。”
“星次台原本就有。”
霖屿同申觞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越钦回到世子府正好用晚饭，听到越意在且莫院，径直也走了过去。
府内华灯照耀，散着溶溶烛光，似缀在凡间的明星。
且莫院草青花丽，屋内佳人正在谈笑，刚一听到脚步声，就寂然不语，一人从旁侧走了出来，正是越意，她笑道：“越钦哥，你回来得正好，今日你有口福了。”
越意将越钦拉进去，又在原来的位置坐下。
屋内就栖乐、越意和希夷，越钦瞥了一眼楠木圆桌上的菜，不是府中厨师的手艺。
煨三笋、芙蓉豆腐、鲫鱼汤、八宝肉圆、菠菜。
菜跟她这个人一样素淡，难怪倩柔纤瘦，雪肤月貌，亭亭玉立。
思索之余，越钦抬眸看向栖乐，橙色锦衣裹在她身上，不见妩媚，独有清雅。
许是打量太久，栖乐也不知他在斟酌什么，先说道：“不知世子要回来用膳，许是这些不合你的口味，希夷——。”
“不必，可以试试。”
越钦在那个唯一的空位上坐下，正好同栖乐相对，不知为何，看着她突然从脑海冒出“贤惠”这个词。
是一个最新从她身上品出来的词。
明明是个不怎么意外的事情，可总觉得跟她格格不入。
希夷去而复返，将碗筷放在越钦的桌面上，还发现他在打量世子妃，不自觉感叹。
吃她们吃过一半的，真得合适吗？
一时间都静默不语，越意实在忍不住，拿起越钦的碗：“越钦哥，你不是挺喜欢喝鲫鱼汤，试试这个，真得味道很独特？”
栖乐大半的厨艺是跟云阙师父学的，其中鲫鱼汤、月季鲜饼等学得最像。
这些学得像，主要是教得勤快，那时候以为是师父爱吃，现在看来是因为越钦爱吃。
想着想着，栖乐就紧张起来，先一步拿住汤勺，遮掩道：“这鲫鱼汤熬制时，主要是给姑娘喝的，世子喝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