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可要纳妾
虚度良辰的不止一家，若论翘楚，非世子府莫属。
新婚依旧分院而居，中间还隔着一个湖心岛，李叔有时候东看西顾，真想把这两人塞到那岛上无名院。
坐船上岛，也比这曲折回廊的奔走松腿脚。
大清早的，跑到世子的且从院，就说了买花树一事。
后听世子妃召唤，无非也就是说了今日去买花树一事。
这两主子就不能一事一交待嘛。
李叔停在回廊中间，抱怨之际，撑着漆木柱边喘气边捶腿。
登时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是霖屿，他撑起老腰打招呼：“霖大人。”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昨日匆忙，还未来得及送贺礼。” 霖屿道明来意，一手握伞，一手递出雕花锦盒。
李叔接过贺礼，又听霖屿道：“我今日无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若放在平日，越叔恨不得赶他走，生怕世子好他这一口。
如此世子娶完妻，也就不那么提心吊胆。
今日想着世子妃要种树，有霖屿帮忙看顾摆设，也不至于乱了世子的从简风。
“正好有一事，府中计划种植花木，霖大人又擅园冶，想请您帮忙品鉴。”
霖屿一笑：“世子妃是出去置买花木去了？”
“正是，要劳烦霖大人多留片刻。”
不再看这千篇一律的风景，而是要揣度一下如何布景。
霖屿蓦然兴致勃勃：“也行，正好重新逛逛你们的园子。”
他们在逛园子的功夫，栖乐同希夷去完常供龚家花木的造景坊，定了一些花木，确认了一些消息。
趁着出来，又转去赋形园听了会戏，她拿起一旁借卖的话本翻了翻。
园中小厮见她气派非凡，便觉着生意来了：“夫人可是要定戏？”
栖乐并未明着应下，那戏单已经放置在她身旁的矮桌上，她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都是听过的，并不新奇。”
小厮听到这话，不恼反而高兴起来：“鄙园还可定制。”
说完就附耳小声道：“今年的花朝节茶话会，就定了一出调夫婿的戏，夫人只当听过，切莫外传。”
栖乐一笑：“这戏好不好，还是要多听几次才知道，毕竟是用来搏主君欢心的，不可擅定。”
希夷不可置信地看向栖乐，要是主子听到这句搏主君欢心，估计要喷茶。
小厮却只关注其中“不买”的意思，兀自懊悔了一会。
花了大力气，煮熟的鸭子飞了，看来不能以貌定顾客，也不能以彼之好揣度此之好。
纵然心里千般不爽，他的嘴上依旧恭敬：“夫人说得是。”
出了赋形院，栖乐上马车后就取下幕离，心里略有感叹。
都说娱人悦己，可这为讨好夫君失去本真的人，还能拉回来吗？
或许可以，毕竟恶人转善，如同雨过天晴，众人皆道好。
……
越钦回到世子府，府中已多了香囊之外的花香，不似以往那般寂静。
望远处一瞧，栖乐正在同赵叔、希夷、霖屿在园中种树，看到霖屿不觉皱眉，怎么老喜欢来世子府晃悠。
从前缠他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世子妃危险，还一个劲地往前凑。
要是哪天吃了亏，可别到他这里诉说黄连苦。
他还未走近，就被栖乐看见，漫不经心地冲他说了一句：“星纪，你回来啦？”
平时被赵叔说不觉得什么，就跟回星次台一般。
如今被她说出来，越钦莫名警惕，这人就是养在家里的毒蛇，现在朝他吐舌，殊不知下一秒会不会咬他一口。
“愣着做什么，过来呀。”栖乐见他未动，又招呼一声。
越钦挪步靠近，见她神色自若，冷冷道：“何事？”
“你可要纳妾？”
闻言越钦一愣。
霖屿也有些错愕，不久又得意起来，不愧是他选的世子妃，多通情达理，新婚不久，就想着要给夫君物色佳人美妾。
众人都等着回答之际，越钦道：“不纳。”
栖乐笑道：“挺好的。”
谁知这一笑，众人都以为栖乐被越钦的美貌所惑，动了凡心。
只是好愿难得，下一句扫兴的话扑面而来：“那府中各院，我就用来种果树了。”
你若纳妾，就留着给种花木的地，既然不纳妾，她就先挪作他用了。
听起来怪体贴，只是众人那吃瓜的心摔得粉碎。
霖屿同希夷明知她危险，可她跟越钦同框，就算是吵架，也滋滋冒着甜味。
然而这当事之人，完全不往他们想的那个方向发展，甚至是截然相反。
越钦陷入琢磨，一面是现下这种单纯的心思，一面又是背后里的九曲回肠，真不知她是如何切换自如的。
凝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真是劳烦你为这园冶之事，无微不至。”
栖乐心里此刻全然在盘算着种树，一想到且从院，复又开口：“星纪的院中最宜种石榴树，我计划种一棵，你看可妥？”
“不行。”越钦几乎脱口而出。
至于这拒绝的缘由，还得从皇太后催婚说起。
当时皇太后就说：“越钦啊，知你不愿成婚，这绵延子嗣一事，哀家就不催你，若是成亲后，哪天你想明白了，就在院中种棵石榴树，哀家就明白了。”
栖乐不明其中真意，免不得在心里琢磨。
适才还挺好说话的，怎么突然就不近人情起来。
种棵树而已，又不是往他院中塞美妾。
还是说他这人其实口是心非，栖乐试图争取：“要不我们作个交换？”
越钦看向她，只听她道：“就是你答应种石榴树，我跟太后娘娘请旨，再为你从良家子中选个美妾贴身侍奉。”
“不必再说了，你再提纳妾的事情，这些个花竹，你也别种了。”越钦一口回绝，说完才发现漏了种树一事。
正好被栖乐钻了空子：“你的意思是可以种石榴树？”
“这府里，你想种哪都可以，唯独不能种我院中。”
越钦撂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栖乐看着他的背影，还在惋惜。
可是，可是就你那院落阳光最好，种石榴树最合适。
李叔在一旁问：“世子妃，石榴树还种吗？”
“退了吧，种不出甜石榴，种了也白种，没人吃。”栖乐不假思索道。
明明言简意赅，霖屿却听出另一种味道，难不成这是在怨越钦不解风情。
也是，人家姑娘想两人甜甜蜜蜜，偏他不解，非要她一人种苦石榴。
任谁也不想再种，毕竟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