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或许已经依赖
郡王府,绮幔藏云,流水碧色,几点红色漫在其中。
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利涉看着长公主越锦:“娘亲,韵山我们没有动手,看来太子真得已经舍弃越钦。”
越锦看着那几片被水冲淡的落花,渐渐没入水底,再难重见天日,她道:“从顺位来讲,越钦是太子头一位需要忌惮的人。”
利涉想过继续隔岸观火,可目前看来,赶尽杀绝也不错。
他折下旁侧伸进亭内的榴花枝:“这一次要动的是财经司,接下来就该是吏部、丞相。”
“或许我们可以跟太子心照不宣地先除掉越钦。”
涉儿终于长成她期待的狠厉模样,越锦笑了笑:“想好就去做,这一次娘亲不阻你。”
“您不问我?”
“我无法为你的每一次选择把关,你是时候为选择承担后果,无论欢喜,抑或是伤痛,你都要学会独自面对。”
飞花纷纷扬扬飘向湖中,利涉忽然明白什么,郑重道:“好。”
越锦正好跟他再商讨一下利昭的事情:“你妹妹的婚事,你怎么看?”
“很明显,空皓已经跟越钦同气连枝,并非一段无爱的姻缘可破,不如给妹妹另觅良缘。”
越锦听到利涉的回答,转而道:“如若此次越钦幸免于难,就成全你妹妹。”
太子能猜到的事情,利涉自然也不会含糊,他道:“娘亲也觉得太子会以云阙义女之事,光明正大地跟越钦抢人。”
“他若抢,我们就顺水推舟,撮合你妹妹跟越钦。”
“如若越钦没有回来?”
“将你妹妹送入东宫。”
毕竟是宠了许久的妹妹,利涉有些不忍:“这些,娘亲可有跟妹妹商量过?”
“皇家之人,姻缘本就是交易,她应该要分得清。”
……
不止郡王府,东宫亦是在谋算越钦。
“岱儿是想逼越钦公开世子妃的身份。”
“他若想讨到债,只有此路。”越岱算计道。
梅贵妃看向自己的孩子,心中突然明白:“岱儿想另娶太子妃。”
“母妃糊涂,她本就是孤的太子妃,不是吗?”
梅贵妃清楚儿子的洁癖,根本不会对世子妃动情,唯一的可能就是要置她于死地:“我看着你不是想娶她,是想毁了她,你两人相争,陛下不会留她性命。”
越岱大方地承认,眸色平静,言语却暗藏杀机:“还有什么比失去心爱之人更有抽筋剥骨之痛。”越岱想起越钦这些年表的若有似无的忠心,“他不愿与我同行,那孤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在景山有人?”
“这一次越钦难逃情网。”
梅贵妃觉得此人不该留,留着迟早是祸害:“何不直接在景山结束他的性命?”
“他杀了多少穷凶极恶之人,就算跟郡王联手,也要不了他的命。”越岱默了默道:“觊觎孤的位置,死字太便宜,还是要折磨,要他甘愿赴死。”
“他若知晓当年的事情,定然不会放过我们,何必绕路而行。”
“越钦隐忍多年,他会不知当年之事,怕是早就视我们为仇敌,更是如此,我们更要徐徐图之,他是一块硬骨头,也是一块好骨头,可以锤炼,不可泯灭。”
“等他给孤铺好贤臣路,再杀不迟。”
“岱儿有盘算就行。”
……
夏夜耿耿,沿窗望出去,依稀可以窥见窈窕的合欢花,月色添纱,柔中藏芳。
栖乐忽而眉心一跳,按照师父的话来说,这种突来的一动,兴许是感知到身边人有灾祸发生。
身边人?
看样子燕都的人又开始谋算越钦,今日明明他已经猜到讨债之法,却故意掠过不说。
只不过身份而已,或早或迟,没多大区别。
越钦在乎,是怕她受损。
忽而手中的茶杯被人抢走,希夷的声音传来:“世子妃在想什么,茶杯都未曾添水。”
希夷说完,重新添了一杯茶给她。
栖乐扣紧茶杯,若有所思道:“我在想,景山有多少人想害世子?”
“世子妃不必忧虑,整个熹平国,想要世子命的人很多。”
希夷忽而觉得不对,又问:“世子妃近来,这是开始关心世子了?”
“也不算关心,就是怕他牵连我。”
“我不会牵连你。”希夷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兀自退了出去。
栖乐向门口看去,也不知他何时回来的,连衣裳都换过了。
“你猜得不错,郡王和太子都有动静了。”越钦靠着桌沿,说得轻松,”此次在景山,或许你真得要为我送终了。”
栖乐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可太好了,世子府的所有金银财宝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你若这几日跟我添个小世子,就可以借他的光拥有。”越钦故意打趣道。
“你不是不愿意跟我添娃娃。”
这句话是当初做蚕花娃娃时说的,越钦也记起来,坦然应对:“现在情况危急,我还是要想想传宗接代的事情,要不然去阴曹地府,没脸见父王母妃。”
栖乐也是能舍能弃:“那我就带我的聘礼走,其余不要了。”
越钦挑眉:“你这赚钱,还这么有原则。”
“我总不能为了赚钱,出卖自己。”栖乐仰视着越钦,说得认真。
越钦转而一笑,语气镇定而安抚:“放心,我都没看到你的未婚夫,舍不得去死。”
“为什么?”
“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去见老阙,不然定然会受罚。”
这倒是真话,越钦被老阙罚的次数比较多,栖乐想起老阙的喜欢,忽而道:“你不怪他觊觎母妃。”
越钦看什么事情,都总有他的一套准则,对于这突然而至的消息,他很快就已经淡然。
他道:“任何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不会因为对方不喜欢而被剥夺。”
“他并未因为喜欢,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我尊重他的喜欢。”
栖乐鬼使神差般回:“越钦,你不要太好,这样的话我会对你越发肆无忌惮。”
“怎么,怕喜欢上我,不舍得离开燕都了。”
他总是轻而易举猜到她的一些想法。
他的目光惑人,栖乐一怔,转而遮掩:“我是怕你依赖。”
或许已经依赖,越钦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