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栽赃不成
因着唐家的势力，加之唐光夫妇在世时为人良善，来捧场的人多，有专心吃菜的，有饮酒行令的，有与身边人附耳聊天的，还有沉默着追思的，唢呐声响，杯斛交错，十分热闹。
在这样的热闹里，林敏慧被王素亦喂着喝了半碗参汤。
她的额头浸了层细密的汗珠，好不容易养出几分血色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厉害，小腹开始隐隐绞痛，她不能再喝了。
林敏慧已说不出话，呼吸也有些急促，侧身避开王素亦喂到嘴边的参汤，王素亦还在继续递，她下意识推了下，参汤被打翻在地，碗哐啷一声碎了。
坐得近的闻声都看过来，便见林敏慧模样有些不对劲，王素亦瞧了眼，也慌了，大叫大夫。
庄显是头个赶过去的，秦袂月与唐闻柳紧跟其后，林敏慧此时疼得已有些受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林敏慧娘家的两个哥哥今日是在的，都围过来，见人已晕过去，便在王素亦的指引下将人抱到了最近的房间。
人被抱起，那夹棉裙子却透出血迹来，令狐玉眉跟了上去，道怕是不好。唐闻柳留在宴席上稳住其他宾客，瞧见庄显跟上去之前，艰难的蹲下用手指沾了点撒在地上的参汤放在鼻尖闻了闻。
至房间内，林敏慧的二位哥哥虽担心也只能退到外间，一时房里便只剩王素亦、秦袂月、令狐玉眉、桃符并林敏慧的两个丫鬟，庄显在后一步，自顾自的念叨，“不妥，参汤有不妥！”
说着便要给林敏慧查看。
王素亦挡住，“已去叫了女府医来，先生把个脉便成。”说着便将手帕搭在儿媳腕上，要庄显把脉。
“怕是要褪去一层外衫，施针止血！”
庄显有些焦急。
“咱们府上的女府医也会，先生先把脉。”
“不用把脉，便是不懂医术之人也能看出有小产之兆！”
王素亦安排女府医就近候着，此刻人来得也快，秦袂月看到这位女医背着药箱，所备一应齐全，此刻还未看清林敏慧的状况，便从医箱中拿出了银针，已是知下一步该如何处理了，令狐玉眉见此，心中也有了数。
女医要给林敏慧施针，庄显到门外避着，王素亦不守着林敏慧，竟追了出去，当着林敏慧两个哥哥问道，“庄大夫，您说敏慧喝的那碗参汤有问题？”
林敏慧的两个哥哥，林延林继立马站过来，“二夫人，你说什么？”
王素亦为难道，“敏慧前段日子身子弱，最近已经大好了呀，怎么会突然这般？方才好似听庄大夫说了句敏慧喝的那碗参汤有问题，我也是怕听错了。”
庄显确是闻到参汤里有麝香的味道，可现下不清楚状况也不敢乱说话，无论三人怎么问都不开口，还是待女医施完了针，林敏慧的情况稳定下来，令狐玉眉带着秦袂月走出来后，才犹豫着道，“参汤里有麝香的气味，如此浓郁，怕不是什么参汤，是将人参与麝香同蒸的蒸水端给林少夫人喝了。”
林延眉毛几乎倒竖，伸手便揪了庄显的领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令狐玉眉冷笑，“林公子，庄大夫是来唐家府上做客的，本不关人家的事，好心来替你妹妹瞧还瞧错了。”
林继的性子要和缓些，将林延拉开，“莫要无礼。”
“怕是有人要陷害袂月！”王素亦突然来了句，“一定是！”
众人不解。
令狐玉眉在席间倒是听到几句王素亦说秦袂月给唐儿媳送了人参的话，有几分明白，怕是这个王素亦又在扯旗子唱戏呢。
秦袂月有些焦心林敏慧，正在与女医说话，女医道林敏慧身子虚弱，如今喝了这加了麝香的参汤，有流产之兆，现下血是止住了，可孩子能否保住还未知。
王素亦也听到了这话，心头一惊，可如今做也做到这步了，是没有回头路了，若孩子保不住，更该让他走得有价值，于是压下心头的难过，咬咬牙，“这人参是袂月送的，府中众人都知道，怕是有人趁机做了手脚。”
林延指着秦袂月，要扑过来将人吃了似的，“是你干的好事？”
令狐玉眉挡到秦袂月身前，“林小公子，话可不能乱说。”
怕林延真的动手，秦袂月将令狐玉眉往后拉了下，自己站上前来，“林公子，我与令妹接触不多，何以要害令妹？我若有这个心思，何苦要在今日？唐家合族耆老皆在，瞿塘这么多门户也在，于我有什么好处。”
王素亦学着秦袂月那天坑梅芸的样子，欠兮兮的，“不会是袂月做的，敏慧是二房的媳妇，便是先生下唐家的长孙，也碍不着袂月什么事。”
这话一说，林继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唐家族里几个有名望的族老不知何时也来了，这话也便入了耳。刚一走近些，林敏慧便去为秦袂月辩解，倒像坐实了似的。
满院子的人，只有令狐玉眉是向着秦袂月的。好在秦袂月在秦家被欺负惯了，比这还委屈的场面也经历过，面色如常。
唐闻柳赶来时，便见他的夫人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平静的扫过众人，“诸位，打翻的汤碗不查看，汤是谁端来的经了谁的手不询问，也不关心屋子里躺着的那位到底如何了，倒忙着定我的罪，这是什么道理。”
“你还敢狡辩！”
林延气势汹汹的上前两步。
秦袂月亦上前一步，直视林延，“真相未明，林公子如此言行与傻子何异，不如快进去瞧瞧你那还未醒来的妹妹。”
林延还想说什么，被林继拉住，“先看看妹妹如何了。”
令狐玉眉瞧着秦袂月，心里生出了几分欢喜，秦家的嫡长女始终不同，严肃起来倒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竟让那林延都有些怯了。
秦袂月在王素亦面前一贯的乖顺讨好，动不动还掉几滴眼泪，柔弱可怜，王素亦虽知她是披了皮的，却不料想她今日竟不似往常那般做派。
顶罪的人她已准备好，陷害不成，将那人推出来就是，若秦袂月今日还卖可怜，这满院的人只会瞧不上她，又何谈日后有威严掌管唐家后宅。
只是不想秦袂月，竟颇有几分主母的风范。
秦袂月虽拿得住，唐闻柳还是怕她受欺负，越过众人，上前握住她的手，“参汤已验，里头确有麝香，厨房的人唐林已去查了，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此事与袂月无关。”
唐闻柳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也是在提醒众人，有他在，别想冤枉了秦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