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素亦走险棋
出了梅芸的事后，王素亦对待林敏慧的吃穿用度更加细心，还将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嬷嬷拨去儿媳屋里，说是一直要照看到生产。
秦袂月有些为难，送东西过去吧，若出了什么差池说不清楚，不送吧，在做人上必被府中人诟病，传出去也不好听。
秦袂月思前想后，将自己的顾虑与唐闻柳说了，唐闻柳便嘱托唐林，去库房里挑几根上好的人参，以秦袂月的名义给林敏慧送去。
梅芸被送出府时来求见过，王素亦虽未见，也听得几句传回来的话，说她这般做都是为着她，为着二房，秦袂月有孕了，长房嫡子，更受看重云云。
王素亦已懒得理会梅芸，可不得不将秦袂月有孕一事放在心上，瞧闻柳的样子，似乎还不知晓此事。那日换下许多血帕，后又没了动静，这孩子莫非保住了？
府医是唐闻柳的人，她去问倒有些不好，可府医为何不将这事告知唐闻柳？秦氏表面乖顺，内里颇有几分狡诈，倒也有可能忽悠得住。
近日多有闻柳有隐疾的传闻，怎的秦袂月就这么好福气，这就有孕了。
看着秦袂月送来的几根人参，王素亦瞧着自家儿媳，“敏慧，这唐家，终归是长房兴旺起来的，早些年间，家族庞大，有世家之名却无实权，是长房刀光血影的杀出来，站住了脚跟后，这才将其他堂兄弟接来合府，才有唐家的今天。”
她拉着林敏慧的手，“闻柳父母走得早，后宅一向是我做主，如今他娶了新妇，新妇还年轻，一时对我构不成威胁，可待她有了子嗣后呢，待过几年呢，明枝人老实敦厚，成不了大气候，我一个寡妇，没了掌家权，二房的日子，可还好过？敏慧，娘就指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停了伤气血的药物，又精养了几日，林敏慧的气色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精神，“婆母若有成算，不妨与敏慧直说。”
“儿啊，怕是要你冒些险。”
王素亦犹豫着，“可若不冒险，我也怕落个晚景凄凉，也怕日后护不住你们。”
林敏慧听王素亦这意思，是要对秦袂月下手，小心道，“婆母，闻柳兄弟不是容不得人的，这些年明枝被您时不时打发到外边去历练，咱孤儿寡母的，闻柳也没说苛待，再者，秦袂月那人，我瞧着也是和气的，就算日后不能掌家，日子不会太难过。”
“你糊涂！”王素亦语气生硬了起来，“女子这一辈子就后宅一方天地，后宅只能有一个女主人，现下没苛待，便是我那时有谋算，这才在闻柳父母过世后由族老支持掌了家，闻柳那时还小，敬着我长大的！”
林敏慧虽性子急躁，但因着婆母一向待她好，倒是听婆母的话，当下便表态，“婆母想怎么做，敏慧配合就是。”
“好孩子，”王素亦将手掌放到林敏慧肚子上。现下月份还小，感受不到胎动，可母亲一定是有感觉的，如她当初怀唐明枝时，还未显怀，便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在一点点长大，一点点与自己的生命相连。
“过几日，便是闻柳父母的冥寿，届时族中长辈都会过来，你我母家也会来人，若你因她出事，便是闻柳疼爱，日后她也掌不了家。”
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可不是这般好做的，母家强盛是一，有掌家之能是二，三便是德行出众，不能有污点，要服得了众人，三看是不紧要，实则是最紧要的，这些年，逢年过节王素亦可没少往各家送银子，都走往着，这些门道，岂是秦袂月这个青头姑娘能知晓的。
林敏慧相信她的婆母不会不顾念孙儿，想是有万全之策，便应下来，“只是还需要小心些。”
王素亦看着那几支人参，“我将这几支人参用麝香蒸过，那日端来给你吃，你也别真吃，给你安胎的大夫会适时闻出来这参汤里有麝香，参是秦袂月送的，总不可能有人疑心，亲奶奶与亲娘亲会自己下手害孩子。满堂族老，我们的娘家人在，秦氏远嫁而来，除了闻柳，谁会帮她说话？”
主屋里，秦袂月正坐在窗边抄写佛经，似是有意让自己吹着冷风，保持清醒。桃符坐在一旁刺绣，时不时看自己小姐两眼。
秦袂月已抄写了许多卷，这次与抄写家规时不同，她不愿假手于人，桃符与莲衣要帮忙她也不肯。
莲衣不知所以然，桃符始终与秦袂月一起长大，倒还能猜到几分，待莲衣下去休息，才开口问道，“小姐是在愧疚，明明早就发现梅氏那个亲戚并无多少医术，不过是招摇撞骗，给林氏开的药长期服用会气血有亏，却没提醒林氏吗？”
秦袂月不说话，桃符安抚道，“可是孩子没事啊，如今小姐也算是用旁的方式制止了，否则再过几月，才是真要出事呢。”
秦袂月垂眸认真抄写着，整个人在烛光下显得温婉沉静，“梅芸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奔到这样的门第里，还未站稳脚跟，家族里的人不想着帮衬，便想着要沾光了，这里塞一个那里塞一个，也不管能不能担住差事。”
“那也怪她自己，不知拒绝，不过她那个表亲也是胆子大，什么都不会，就敢胡乱给孕妇开药。”
“怎么不是呢。”
秦袂月苦笑。
她是有些愧疚的，林敏慧本来身子强健，那日看她却那般憔悴，幸好孩子无事。
“袂月。”唐闻柳叩门。
桃符起身将门打开，迎唐闻柳进来，自己退了出去。
秦袂月将笔放下，缓缓起身，眼睛却还瞧了桌上的书卷几眼，才朝唐闻柳走过去。
唐闻柳拉了她的手，“在做什么？”
“过两日是公公婆婆的冥寿，袂月不知能为夫君做些什么，只好手抄几卷经书略当心意了。”
唐闻柳走近书桌，她已抄写了厚厚一沓，看着不是一日之功。
“你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就别抄写了，窗户还开这么大，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便将撑着窗户关上。
秦袂月不以为意，”这叫苦修，显得诚心些，与断食是一样的，袂月经不住饿，只好吹一吹了。”
唐闻柳笑着将她拉进怀里，“最初我也抄写过，后来，便记不起这样的事了。”
“这说明夫君不似最初时那般伤心了，袂月很开心，总要朝前看的，日后这样的事，袂月会替夫君记得。”
唐闻柳偶尔还会怀疑，秦袂月待他有几分真心，是否有别的目的，可当真的面对她，他根本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也不愿再去揣测。
“袂月，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唐闻柳的语气温柔小意。
秦袂月不敢接话，怕自己担忧的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