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确认人已断气,沈星移拔出簪子,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干净簪子和手上的血,把簪子重新戴回头上,给西门庆合上双眼,放下床帘,召唤出武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怕对方已是具尸体。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赶紧去吧。”武大心有不甘地看了几眼床帘,便飘出去了,沈星移又补充了一句,“可别让她死了啊。”
说回王婆,也真是个老畜生。
目送沈星移上楼后,就把自己那十七岁的儿子王潮给喊了过来。这小子正值青春期,最近他的裤子、被套都洗得勤了些。
“迎儿小丫头也来了,你带她去你房里耍会儿吧。”王婆往后院递了个眼神,让王潮找迎儿去,她猜到迎儿干嘛去了,不过只以为是沈星移怕奸情暴露特意交代的。
完事后,就躺到前厅的摇椅上,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儿。这俩人一成事,她定能从西门庆处再敲一笔。
正畅想着美事,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股冷风穿透了她的衣衫。她睁开眼起身四顾,却什么也没有,窗户都闭的严严实实,“这眼见着都要入夏了,夜里怎么还这么凉。”嘀咕了几句,搓了搓胳膊又重新躺了回去。
然而,那寒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油灯也逐渐跳成了绿色,“你害我死的好惨啊,王婆,你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王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惊疑起身,四下环顾。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按捺心中不安,她强装镇定地出口呵斥。
天空中洒落无数纸钱,裹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她视线边缘闪过。王婆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眼花,但随即那身影再次出现,更加清晰。
“王婆,邻居一场,你却为了几个赏银帮那西门庆出毒计,害我家破人亡,你对得我吗!”从捉奸到被一碗药毒死,武大还没单独对上过王婆。但也知晓了她便是促成娘子跟西门庆奸情、挑唆买砒霜杀自己的幕后黑手,此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心中如何不恨。
“原来是武大啊。”王婆最初还有些心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心道还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这个窝囊废,做人时尚且不怕你,做鬼你又能掀起几分风浪?“大郎这话可是冤枉婆子我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自去找你娘子,找西门大官人去,找我就没有道理了!”
王婆边说边若无其事地往柜台走去,丝毫没把武大放在眼里。黄土快埋到脖子的人了,后事都给自己准备好了,还能被个鬼吓着?
“你!你!你这个老虔婆,还我命来!”武大被王婆丝毫没有悔意还理直气壮的态度给激怒了,掏出擀面杖便要打去,他本不是攻击型鬼物,这下最多也就让王婆病几天。
“你个三寸丁谷树皮,赶紧投胎去吧!”王婆猛地一掷,几颗珠子朝着武大飞去。
武大正在气头上,对这老太婆也没防备,冷不丁被打中,身上登时冒起烟来,疼得钻心彻骨。
是桃木佛珠!
正处理凶杀现场的沈星移感应到武大处境,赶忙召出画皮鬼,自己也快速下楼。
可是只看到疼得龇牙咧嘴的武大,还有前厅大开的房门。
“糟了!人跑了!”她立刻向外追去,同时遣两鬼分两个方向,务必找到王婆!
刚走到门口,一声巨大的“哗啦”声传来,接着天边划过一道流星,“叮”地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下稀里哗啦往下掉土坷垃之类东西的细碎声。
深星移心道不好,一转身,看到衣衫不整的迎儿拎着锅跑了过来,满头满脸全是土,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就是睫毛一眨巴就往眼里落灰。
“天边的一声叮?”
迎儿点了点头,“王潮儿,他居然想……这具身体才十一岁!”
“畜生!”沈星移最恨这种人,反正原本的剧情对王婆儿子的下场也没交代,不重要,爱飞哪儿去飞哪儿去!“王婆跑了,咱们得赶紧去追,这屋里没别人了吧。”
“没了,西门庆是独自赴约,没带小厮。”迎儿进来后就转了一圈了,假意跟王潮去他房里时又确认了一遍。
正打算沟通鬼物确认位置,屋外却飞进来一个人影,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沈星移定睛一看,正是那王婆,便赶紧上去查探气息。
还好,没死!
“嫂嫂!你是不信我呀!”来人正是武松。原来,白日里王婆出入嫂子家时他就从巡查的弟兄处得到了信息,又发现西门庆小厮来送礼,本能察觉不对劲,便一直躲在附近。如果是以前的嫂嫂,那他必定会以为这是奸夫淫妇私会,但现在的嫂嫂……
深夜,武松一路尾随沈星移至茶馆,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屋顶,揭开瓦片,亲眼看到了嫂嫂杀那西门庆的全过程。
在王婆出逃时,他本能够立刻制住对方,但又怕她外面有什么接应,跟了一段距离,发现她要往官府去,这才迅速出手,打晕以后扛了回来。
沈星移再次拔下发簪,“多谢叔叔成全!”说着就要故技重施。
“嫂嫂且慢,这王婆还不能杀!”
“为什么?”沈星移不解。
“王婆犯教唆罪,按律当凌迟处死!这样痛快太便宜她了!”武松简单给嫂嫂科普了宋朝律法,王婆没有背景靠山,西门庆已死,也不怕知县包庇,用律法制裁更显名正言顺,不仅哥哥的死有了说法,嫂嫂受的误解也能大白于天下。
我不用大白于天下啊!我要手刃王婆,完成任务啊!
沈星移面色几番变幻,假意答应,心中拼命召唤小画赶紧回归,好制造幻境弄个假王婆,让她把真的给嘎了。
小画还没回来,街角却隐约传来人声,“是巡逻的!怕是被刚才那声巨响吸引过来的,你带迎儿先走!”说着,武松打翻油灯,又拿出随身火折子飞身上二楼,点燃了王婆的茶馆,确定火烧的一时半会儿灭不了,这才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