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宫廷盛筵

    书接上回，且说王绣打开折子，放眼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从各地找来的彩戏班子。

    除了专变戏法的月亮社外，还有唱戏的、驯兽的，剑舞歌舞应有尽有，无一不是名气响亮。

    看来，杨佑坚这次是准备为独孤皇后大办一场了。许多社团班子离京师建康颇远，若非提前数月去请，决不能按时赶到。

    最让王绣在意的是，名录里面居然还有如今的禅宗领袖僧璨名字。独孤娘娘喜好佛法，这本没有奇怪的。

    但僧璨高僧乃是达摩祖师的徒孙，二祖慧可圆寂后，便一直留在嵩山少林寺修行。少林寺现在可是在北秦的管辖范围内，僧璨的身份就略显敏感了。

    除了佛门外，龙虎山正一道的张天师张符也在受邀之列。

    道教自祖师张道陵在青城山创立五斗米道以来，一直被历朝历代奉为国教，在中原已根深蒂固数百年。

    而禅宗从达摩祖师算起，到如今三祖僧璨弘扬壮大，根基仍浅，期间受道家的各种打压，那是不必说了。

    杨佑坚同时将两方领袖邀至建康，其意究竟如何，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这次搜查千万要小心了，”王绣拍了拍赵俊的肩膀，将名录还了回去告诫道，“若是再出事端，陛下只怕真要拿你开刀了。”

    “末将省得，多谢齐国公提醒。”

    王绣再嘱托了几句，便带兵离去，马军步军各自归营，自己也打道回府。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是准备独孤皇后的寿礼。

    一回府中，王绣便叫王德跟他一起到府库里清点王家珍藏。

    齐国府的藏宝库就建在家主的卧室下，王家数十代的积累全在此处。除了王绣王谢两兄弟与王德三人外，再无一人知晓。

    这地下密室连油灯都无需放一盏，上百颗夜明珠直照得宝库宛如白昼。

    放眼一瞧，只见那：

    金珠银锭堆积如山，古玩字画四处散落。

    神兵利器目不暇接，奇珍异宝多如牛毛。

    王绣与王德二人细心合计挑选，因独孤皇后爱好佛法，最后取了：

    和田羊脂玉观音雕像一尊，金丝楠木念珠两串，玉璧十双，百年人参一对，九曲灵芝一株，精绣万寿蜀锦一匹。

    一众宝物都命下人拿雕花纯金盒子装了，外面盖上大红绸缎。

    王绣自己则关门闭户，拿金粉与墨汁兑了，亲手工工整整抄了一册金刚经。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今日乃独孤皇后生辰，杨佑坚为此罢朝一日。建康城内也是张灯结彩，同为庆贺。

    王绣用罢早饭，便领着弟弟、王德并十来个家丁往皇宫赶去。

    一路上但见宝马雕车如龙，仆人丫鬟摩肩擦踵，京师内的王公贵族全都携了家眷前去参加寿宴。

    当王绣到达宫门口时，前方正好有三名身穿粗布僧袍正接受盘查。

    为首的老和尚约有古稀年纪，一把胡须花白，身体干瘪，骨瘦嶙峋，似乎大风一吹便能把他掀倒。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和尚，其中一人年纪甚小，约莫与王绣同岁。长得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另一和尚则三十出头，一身肌肉虬结，孔武有力，满脸络腮胡，手拿一柄月牙铲，看上去甚为沉重。

    王绣立知这三人定是高僧僧璨与他手下的弟子。

    他们都是从北秦赶来的，故而宫廷护卫查得极严，那名大和尚的月牙铲被扣下自不用说。

    良久之后，确认他们三人并无藏带兵刃，这才放他们进去。

    “月夜兄别来无恙。”王绣信步走上前去，对着禁军首领招呼道。

    卫尉江春也连忙还礼道：“药师久见了。”

    卫尉江春，字月夜，乃是卫将军黄国公江流长子，负责掌率卫士，守卫宫禁。他年纪略长王绣，一身武艺也不输于王绣。

    他二人同在江流手下为将，关系不错，时常一同外出打猎，较量些枪法。

    但饶是如此，在搜查齐国府家丁时，江春依然细致入微，与旁人别无二致。足以见其做事严密公正，不徇私情。

    盘查完毕，王绣、王谢向江春告辞离去。途中王绣正瞧见那柄被扣下的月牙铲，忍不住伸手去提，但觉手中一重，那月牙铲竟比他的冲天槊还重了一半，至少有三百斤往上。

    “好厉害！”王绣感叹一句，快步往前追了上去。

    “法师留步！”王绣路熟，片刻便赶上了僧璨三人。

    僧璨闻言，转过身来对着王绣作了一揖道：“阿弥陀佛，施主何为？”

    “敢问法师可是僧璨神僧？”

    “神僧二字万不敢当，老和尚正是僧璨，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在下王绣，字药师。”

    “施主莫非便是王欢将军之子，现任齐国公？”僧璨一脸惊喜道。

    “没错，大士认得家父？”

    “王欢将军乃一代豪杰，贫僧有幸会晤数次。令尊的文采武功，实在令贫僧折服，只可惜天妒英才。”

    “既然是家父故人，宴会结束后，晚辈定要登门拜访，不知大士现下榻何处？”

    “好说，贫僧暂住在鸿胪寺的典客署，王施主可以过来找我。”

    王绣见僧璨一口答应，喜不自胜，一面与僧璨说些闲话，一面带着他们东转西拐带到了御花园。

    正式的宴会是在晚上，白日里所有人都被安排到御花园游乐玩耍。

    王绣等人走到御花园门口，便见一众官员、公子饮酒玩乐，夫人、千金围聚闲聊，午间廷筵准备妥当，正是：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仙音院竞奏新声，教坊司频逞妙艺。水晶壶内，尽都是紫府琼浆；琥珀杯中，满泛着瑶池玉液。玳瑁盘堆仙桃异果，玻璃碗供熊掌驼蹄。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红裙舞女，尽随着象板鸾箫；翠袖歌姬，簇捧定龙笙凤管。两行珠翠立阶前，一派笙歌临座上。

    在一片空草地上，二十来名青年男子分穿两种颜色服饰，正争相卖力地蹴着气毬。

    那彩色气毬在众人脚中飞转翻腾，花样百出。其中玩得最欢的便是四皇子杨晋了。

    除杨晋外还有二皇子杨武和几名世家公子，其他的便是京城齐云社的人。

    齐云社，又称圆社，是专门的蹴鞠组织，能入社的无一不是蹴鞠好手。

    站在一旁的千金小姐们望着场上卖力表演的英俊少年，兴奋得鼓舞呼喊，俏脸上全都浮现红晕，真如桃花盛开一般。

    南楚礼教开放，对女子们的这种表现并无管束。

    踢毬的公子们为了在美人面前展现自己，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忽然，一名齐云社弟子在接毬之时，脚上的力使得太重，那气毬呼地一下飞出场地，伴随着一阵喊叫声，径直砸向场外的一名华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