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可当他蹲下身来,自带的那种凌冽之气又截然消失,只剩下一副书香芳华的俊朗之姿。
这才发现余穗眼角的泪早已干了。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着看着尘祁着急。
很好看。
尘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余穗身旁,将自己的小拇指勾在了余穗的小拇指上,肃然道:“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余穗摇摇头,“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说罢,脑中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见到了余垚。”
“余垚?”尘祁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余穗点头道:“嗯,余垚是我亲弟弟,我原以为,他是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站在我身边的亲人了,可他竟然跟在楚婧身边,还跟我说,叫我少管他。”
余穗越说越生气,可眼中的悲伤却是掩藏不了的。
尘祁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看向身旁满心失望的余穗,终究还是心软了,支支吾吾道:“余垚其实是我安插在楚婧身边的。”
余穗抬眼望向尘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对不起。”
他们二人比起我爱你三个字,最先说出的竟然是对不起。
余穗面色僵硬,错愕问道:“为什么?”
尘祁解释道:“有些事情,我必须安插在褚家身边一个眼线,余垚和你很像,他去的话,楚婧一定会留下他。”
余穗心中尽是不解,站起身来看向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
再次问道:“什么事情?”
“……”尘祁低下了头,还是不愿说出心中实情。
余穗激动道:“如果只是为了我,那我不需要,要打败楚婧我犯不上用这种小人做法!”
尘祁眉头紧锁,像是心虚一般避开了余穗的对视,依旧沉默不语。
余穗不禁后退了一步,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尘祁好像早已将余穗的底细与软肋摸的一干二净,可自己却对这个男人的认知依旧停留在最初,问他的家世,问他当年的消失,他从来都是闭口不提,不知是在隐瞒些什么。
从前她也想过,是自己选择要用感情战胜理智的,尘祁或许是带有目的接近自己的,这些她不是没有心理预兆。
只是这一天到来时,还是觉得让人难以接受。
尘祁站起身,不顾余穗的反抗,强行将余穗抱在怀里,也不过是再三保证且道歉。
“我真的不能说,穗穗,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
八年前,母亲将无知的他送出国前,在机场时,也是如此对尘祁所说。
“小祁,别恨妈妈,妈妈是为你好。”
当年的子弹正中眉心,穿过尘祁的身体再次打到了余穗的身上。
一句为你好,让人百口莫辩。
尘祁终于明白了当年母亲的有苦不能言。
只有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在事发时将对方撇的一干二净。
敲门声打乱了二人的交谈。
“尘先生,您该上台接受采访了。”
尘祁松开了手,只剩下余穗一人愣在屋中,脑后回荡着现场的直播。
记者在台下询问着带着面具的尘祁。
“您今晚买了一枚名为floraison的红宝石戒指,据我所知这枚戒指只有一枚女款,请问您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余穗看着电视,心中尽是疑惑。
戒指?
哪里来的戒指?
两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内心像是将全部身家压在赌桌上一般焦虑。
静静等待着尘祁的回答。
只见尘祁低头莞尔一笑,轻描淡写解释道:“floraison这枚戒指确实是为我的心上人所准备只不过我目前还是单身,还暂时没有心上人,不过我认为未来总会碰到的。”
余穗双腿一软,倒退了几步坐倒在椅子上,脑中回荡着尘祁的那句回答。
我目前还是单身
顿然间沙发上传来短信的铃声,将余穗拉回了现实。
尘祁将手机落在了休息室。
余穗想起几个月前在酒店时,尘祁曾被保安抓住,当时自己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尘祁曾回答:“我给你的备注怕是不太能见人。”
一直以来,余穗都未看过尘祁对自己的备注究竟是什么。
直到余穗打开尘祁的微信。
上面对余穗的备注写着:ma chérie岁岁
ma chérie,翻译成中文为我的爱人。
瞬间脑中一片宕机。
可我叫余穗,不是岁岁。
想起之前在酒店被误会时,尘祁也曾说过怕身份暴露恐对余穗不利,当时只当是以为他怕自己不愿意。
原来一直以来,尘祁都是以余穗为演员的职业当做借口。
不愿意公开的人,一直是尘祁自己,脑中种种猜测不禁沾满了心头,让人感到无知的恐惧。
这个地方,真恐怖。
巴不得自己跌进泥潭的对手在处心积虑的枕边人地盘上,雇佣着背刺自己的弟弟。
余穗想不明白,尘祁究竟是要做什么。
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珠宝饰品都摘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中。
带着帽子与口罩避开了所有闪光灯与焦点,一个人从后门悄悄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向街上你来我往的行人。
脚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余穗脱下高跟鞋,才发觉皮肤早已被高跟鞋磨烂流出了血渍。
不禁叹了口气。
坐在路边长椅上,任流时间的飞逝。
-
采访结束后的尘祁再次回到了余穗的休息室,发觉桌上的珠宝整整齐齐摆在桌面。
可唯独沙发上的手提包消失不见。
右眼皮跳的直快,心中断然闪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透过监控,看见余穗是从更衣室方向的后门走出。
尘祁跑着便追了出去,只是尚安市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人群,猜不到余穗究竟去了哪个方向。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余穗的电话,得到的都是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直到两个小时后,汗水浸透了衬衫,跑的上喘下气,才终于在一所公园附近的长椅上发现了正在发呆的余穗。
昏黄的灯光将余穗的破碎感尤为放大,孤独,无助,高跟鞋脱在一旁,两脚光着立在地面上,尘祁扭过头便跑向了商场,以最快的速度买了新鞋与袜子,又跑到药店买了一整盒创可贴。
等再次回到原点时,不禁庆幸她还在原地,慢慢走过身,坐在余穗身旁。
余穗先是被惊到,而后看见是尘祁,便又再次放松了心态。
尘祁问道:“心情好些吗?”
“……”
尘祁看向远处,笑着叹了口气,猜到了余穗不愿意搭理他,起身蹲在余穗面前,拿起创口贴轻轻地贴在了余穗的脚踝处。
然后便拿出了袜子穿到了余穗脚上,动作很是轻柔,轻柔到余穗怀疑那个在台上说自己单身的人是不是尘祁。
两脚相碰,尺码刚刚好。
“看来我没猜错鞋码。”尘祁讲道。
“……”余穗再次安静了下来。
二人坐在长椅上,看向走来的情侣,在大街之上可以手拉手,可以互相拥抱,那么甜蜜。
“好羡慕啊。”余穗讲道。
尘祁在一旁坐着,自是知道余穗的意思,她在等一个解释,等一个为什么不能公开的解释。
只是这次沉默的人换做了尘祁,耳边的寂静让人心烦意乱,等不到回答让余穗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禁怀疑问向尘祁:“难道我是小三吗?”
尘祁被惊住,连忙否定。
余穗靠在长椅上,将头完全抬起,颈部完全贴合长椅,血液迅速回流到头颅中,舒适且又头晕。
就像他们二人的关系。
只是一段上头的爱情。
或许也不能被称为爱情,毕竟二人连一句我爱你都不曾讲过,而尘祁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自己单身。
或许那只是一段孤独的互相陪伴而已。
幸运女神的光环从来不会照在自己身上,逢赌必输的体质导致余穗自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可唯独尘祁是个例外。
但此时此刻耳边的沉静就仿佛是上天宣判后的怜悯。
输了。
等不到答案的余穗,终究灰了心,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站起身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分开吧。”
十月份了,热意该冷却了。
回到自己家中的余穗,才终于有了现实感,望向阳台上晾晒着的衣服,飘荡在半空中,那还是四个月前尘祁帮余穗洗好的衣服。
可屋中的绿茶香味,早已淡然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卧室中的安眠药与褪黑素一如既往立在床头之上。
原来自己已经离药这么久了。
余穗将阳台上的衣服摘了下来,使劲拍打抖了几下,将灰尘从衣服上掸了下来,一一叠好放回了衣柜。
如从前一样,遵医嘱打开了安眠药,顺着水吞咽了下去,安眠药导致的困意真的会让人浑身无力,即便是睡上一天一夜,脑子也始终昏昏沉沉。
余穗不过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却寸步难行。
或许人生本就是孤独的。
在晚会上大方光彩的余穗很快就被各大老板视为珍宝,接不完的代言和数不尽的剧本如群潮一般涌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觉醒来,手机早已被消息轰炸。
助理方宵肖发来消息:“老板!快看霍翊川的那条热搜!!”
余穗睡眼朦胧,一脸晕意回复道:“关我什么事,我不想当吃瓜群众。”
方宵肖立马回复道:“不是啊!霍翊川公开理想型,他说是你啊!!”
长达数十秒的沉寂。
余穗扯掉头上的遮光眼罩,猛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方宵肖发来的短信。
飞快滑退微信,打开热搜排行。
【霍翊川 余穗】
【霍翊川公开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