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爱情
问汪冉爱情是什么，他会用那首诗告诉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可惜，这是忠贞的大雁的爱情，而非人的。
曾经，汪冉一度认为，爱情，只是人类语言中最成功的一个谎言而已，哪怕历史中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他也只认为那是虚无缥缈的再加工品而已。
汪冉从小到大看到的爱情，要么是像他爸妈那样的成年人的索然无味的婚姻，要么是学校里，那些不知所谓的年轻人，可笑的莽撞行为。而他从未在现实的他人身上，感受到爱情的力量。
所以当他面对章鸣硕的感情，就好像是面对一道幻影，他能看见，却不敢触摸，哪怕那个人在他心里已挥之不去，他也依然要劝自己不能冒险，他要走的是安安稳稳的路，他自定义的人生，是承受不了风险的人生，而和章鸣硕在一起，要面对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哪怕代价是他永远无法拥有爱情，他也要退缩，这是他强迫自己做的决定。
那晚从诊所里出来，章鸣硕执意先送汪冉回宿舍，两人在出租车上，都沉默着不说话，直到汪冉下车了，章鸣硕才先开口说了拜拜。
汪冉也只冷淡的回了两个字拜拜，他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
第二天，汪冉早早就没课了，他想立刻就去诊所，这样等鸣硕问他了，知道他已经去过了，自然也就不会来了。这样想着，汪冉便往校外走，就在这时，章鸣硕发来了微信。
章鸣硕：几点没课？
汪冉犹豫了下，回：我已经自己去诊所了，你不用来了。
章鸣硕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汪冉内心挣扎了下，还是接了，结果他一眼看出，章鸣硕就在他学校的门口。
章鸣硕也看出，汪冉还在校内。
“你已经到了？”汪冉无法掩饰内心的意外。
章鸣硕得意的一笑，说：“我就在门口等你呢，还说什么自己去诊所了，快点，过来找我！”
汪冉懵懵的挂断电话，然后他昨晚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在这一瞬间，全部坍塌了。
不远处的方牧和彭佳勇，看见了汪冉，他俩嘟囔着：“汪冉不是感冒的挺严重的吗，怎么跑的那么快，要去哪啊？”
快到校门口时，汪冉停下脚步稳了稳神，然后，他看到了章鸣硕在人群中的身影。
平稳了呼吸，走过去，章鸣硕也看见了汪冉，然后他一脸阳光的笑着打招呼。
到了近前，章鸣硕敞开了羽绒服的怀抱，从里面拿出两杯滚热的奶茶，递到汪冉手上一杯，说着：“无糖的，可以先拿来暖暖手。”
汪冉瞳孔有些震动，高二之前，章鸣硕也做过这样的事，那时他只会理所当然的不去多想，可现在，他已经无法做到无视他的好了，他内心的挣扎，仿佛要把自己撕裂了。
“怎么了？上午有没有烧起来？”章鸣硕看汪冉的表情有些异样，以为他又难受了，便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结果握着奶茶热热的手，比汪冉的额头还烫，章鸣硕狐疑的嘟囔着：“不烫啊，比我手都凉。”
那只大手的温度，从汪冉的额头流淌到了他心里，他轻轻推开了章鸣硕的手，压着颤抖说：“我没发烧。”
章鸣硕放下了手，这才发现汪冉的眼睛是红的。
他吓了一跳，马上关切的问：“你眼睛怎么红了？是感冒影响的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汪冉转身往诊所的方向走去，嘴上说着：“眼睛是被风吹的，你不用紧张。”
章鸣硕赶紧跟上去，不放心的问：“真的吗？”
“嗯，真的！不然难道是被你一杯奶茶感动的吗？”
章鸣硕不好意思的笑了，说：“你说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吃…你想吃的吧。”
“我都行。”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都行？”汪冉莫名其妙的发起小脾气。
“我怕你生病了胃口不好，肯定得可着你先来嘛！”章鸣硕诚恳的解释着。
“我胃口好的很！”汪冉说。
“那就这家吧！实在太冷了，不能再走了！”
章鸣硕说着拉住汪冉的胳膊，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铁锅炖饭店。
点完菜，汪冉问章鸣硕：“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为什么要说，说了你肯定不让我来。”章鸣硕帮汪冉打开了筷子，放到他盘子上。
“那万一我下午有课呢？”
“那我就找个网吧等你，反正我今天没课，在哪都是玩。”
汪冉看着章鸣硕的眼睛，第一次有些心疼的说：“这么对我，值吗？”
章鸣硕故意神秘的挡住脸，凑近汪冉说：“值。”
汪冉害羞的后撤了一下，疑惑的说：“你就不在乎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蜚语？”
“两个男生在一起的流言蜚语。”
章鸣硕愣住了，随即脸上流露出了无限欣喜：“你是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后的流言蜚语？”
汪冉看了下四周，警惕的说：“你小点声，我没说一定是你和我！”
“哦。”章鸣硕乖乖的降低了声音，认真的说：“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我更在意喜欢的人。”
汪冉的心竟然又动了，他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了，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那如果…对方很在意，只想偷偷的呢？”汪冉的试探，暴露了他的内心。
章鸣硕震惊了，他甚至张嘴就结巴了：“你、你、你是说你是这么想的吗？如果你想这样，我肯定可以的！”
“那如果我说，只是因为不想心乱，不想影响学习，而试着尝试这种关系，可尝试一段时间，对方发现那不是他想要的，你会放手吗？”
章鸣硕一皱眉，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他扶额苦笑起来，说：“我已经预感到和你谈恋爱有多难了。”
汪冉不屑的翻了下白眼，努力掩盖着自己的紧张说：“又没强迫你答应。”
“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谁让你是我认定的男朋友呢！”章鸣硕笑嘻嘻的说。
汪冉在桌子底下一个飞脚踢过去，没想到章鸣硕灵敏的躲开了，然后他紧盯着汪冉的眼睛，说：“我让你心乱了？已经到不能好好学习的程度了？”
汪冉不看他，却诚实的嗯了一声。
“我好厉害啊，能让你这个大学霸心乱，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的？”章鸣硕说。
“就…那次吧，在山上被孟青青堵到那次。”
章鸣硕一晃神，竟然从那时就开始了，他竟然还以为那时汪冉的逃避是对他的极度厌恶，原来，竟是因为那时他的心乱了，他那样的人，心怎么可以乱呢？想到这，章鸣硕无比的心疼，对汪冉说：“对不起，我差点影响你高考了。”
汪冉不说话，只是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章鸣硕也有些哽咽了，说：“我还一直为自己的深情沾沾自喜，没想到都是我的错，才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所说的错，是指当时误解了汪冉的心，而自己又可笑的和孟青青火速在一起了，根本没想过给自己和汪冉留一点时间。
汪冉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对错，反正我们俩现在又能面对面的坐着说话了，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嗯！”章鸣硕重重的点头，然后脚不老实的勾住了汪冉的腿。
汪冉一脚踢了回去，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玩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