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主母的义务
罗意浓带着人来到这边的时候，就看到了陆老太太不太好看的脸色。
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无非就是不想陆家乱成一锅粥，求个安稳。
可敌人都已经伸手了，她如何能忍呢？
顶着陆老太太不善的目光，罗意浓依旧上前，恭敬地回话：
“祖母，翠玉的死已经有了结果，供词和人证都在外头，您可要传过来问话？”
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已经问过了，我也没什么好再问的，你说便是。”
罗意浓应了声是，这才将忙活了一夜的审讯结果说出来。
“孙管事让纪管事去雇人来陆家伸冤，起因皆是二婶母身边的岑嬷嬷杀了翠玉，又怨恨青瑶让翠玉这个棋子不得不死，所以想把青瑶也拉下水。”
“据岑嬷嬷交代，她一直觊觎长房的钱财，翠玉的存在，就是为她窃取钱财用的。”
这番话说下来，矛头就全在岑嬷嬷身上了。
罗意浓也知道这样动不了孟氏的根基，但既然陆庭昭那边已经动手了，那么除去孟氏的左膀右臂，就足以让她的动作消停一阵子。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岑嬷嬷毕竟是二婶母的人，孙媳妇认为，还是二婶母来处理这事更为妥当。”
“至于孙管事和纪管事，孙媳妇认为也不适合再在府中待下去了。”
陆老太太看了房嬷嬷一眼，后者立马明白，去二房把二太太给请了过来。
孟氏知道自己今日有这一遭，自然早就做足了准备，慌慌张张地跟着过来，一看岑嬷嬷跪在外院的地上，嘴被一条破布给堵着，头发散乱的狼狈模样，心狠狠地钝痛了一下。
岑嬷嬷跟着她几十年，作为贴身嬷嬷，向来风光的很，何时这样狼狈过？
带着十足的怨念进了屋子，见过老太太，又听下人把事情说了一遍，泪立即就落了下来。
“她……她好歹是儿媳妇儿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罗意浓不得不感叹这个二婶母的落泪技巧，怕是外头的戏曲班子都能比一比了。
“意浓，我真是没想到，她还恨上了你的丫鬟……”
罗意浓被点到，叹了口气，配合地说：“二婶母既是不知情的，这又如何能怪你呢？”
孟氏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在说岑嬷嬷平日里多么好：
“想当年，老太太病重，我没日没夜地伺候老太太，岑嬷嬷就跟着我两日没有合眼，这怎么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啊……”
“好了！”
听她说到这里，未曾说话的陆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你身边的人做出了这样的丑事，事情传出去，整个陆家都得跟着遭殃！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罗意浓垂眸，没有说话。
孟氏这是在威胁老太太呢。
“岑氏跟咱们陆家，签的是死契吧。”
陆老太太逼视孟氏，孟氏心里一惊，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
“那就打死了吧。”
陆老太太轻哼一声：
“还有你，给我到外院去跪着！”
听到这里，罗意浓也震惊了。
这是要叫孟氏看着岑嬷嬷活生生被打死啊！
她和岑嬷嬷没什么情分，而且岑嬷嬷手上现在知道的是一条人命，不知道的还不知凡几，她也没什么资格去可怜岑嬷嬷。
只是……
若论心狠，到底是老太太狠。
孟氏也接受不了，她“砰砰”地磕着响头：
“母亲！毕竟我与岑嬷嬷一起长大，您让我看着她被打死，我于心何忍呐！”
陆老太太冷冷地看着她：
“你识人不清，这是你该得的教训！出去跪着！”
说着，房嬷嬷拍了拍手，两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就走了进来，站在孟氏身旁。
“二太太，您好歹是正头太太，让婆子拖出去，未免太难看了些。”
房嬷嬷轻声道：
“您也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孟氏心中荒凉一片。
她说那些话，是威胁老太太不错，但并不是为了岑嬷嬷的命，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想要老太太，保着自己。
所以，这就是老太太保着她的代价吗？
孟氏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有些踉跄地走向了外头。
陆老太太这才看向罗意浓，口气同样凌厉：
“跪下！”
青瑶和雪织吓了一跳，但看着罗意浓面不改色地跪了，也连忙跟着跪下。
“我以为，吴嬷嬷那件事，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陆老太太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冽：
“你却非要将事情闹大！作为当家主母，你要做的是平衡府内的关系！而不是一味地纵容自己的私心！”
罗意浓眉目依旧舒展，没有半点不悦，垂眸看着地面，虽是跪着，腰板却挺的笔直：
“祖母，公正清白，才是真正的平衡。若是不将凶犯给揪出来，他日又有多少无辜人的命要丢在岑嬷嬷手上？这对咱们陆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翠玉的父母弟妹并未做错什么，逼迫他们上京来污蔑孙媳妇身边的人，谁知道事后会不会丧命？”
罗意浓的一番话，陆老太太无法反驳。
你要说为了陆家，她这么做难道不是？
若是陆府频频闹出人命的消息传出去，往后在京中又怎么立足？
陆老太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忽而发出一阵感慨：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但她毕竟是正头太太，也是你二婶母。昭哥儿亲缘不深，你作为他的正妻，有义务替他维护好亲缘。”
“我今日也罚了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罗意浓也没有反驳，点头说了声是。
随后老太太仿佛也不想多说，她也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交代了一下孙管事和纪管事的去向后便回了青松苑。
是啊，这件事当然到此为止，毕竟也没有别的供词和证据了。
但别的事，那就不一定了。
或许是自己年幼丧母，所以对陆庭昭年幼时期被夺取家财，又频频遭到致命暗算这一点，心里很是不舒服。
陆庭昭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那样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好过？
罗意浓的手微微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