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一个丫鬟而已
余氏原本是要去看陆莺那小贱蹄子又作什么妖的，结果半路听闻了赵家要休妻，吓得她连忙又回到了正厅。
“亲家。”
余氏见着赵氏，虽说心中不喜，但也只能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您怎么过来了？”
赵氏看着余氏，冷哼一声：“没别的，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我儿休妻，要么把这丫鬟送给我儿作妾。”
这样妖的狐媚子，她是不喜欢，但她儿子肯定喜欢，也好过去外头找那些不干不净的。
烟九的脸色也冷了。
她跪在地上，冲着老宅老太太和陆老太太磕了个头，随后脊背挺直地说：
“奴婢身份低贱，各位太太不用为了奴婢为难。奴婢一心侍奉大少奶奶，不愿嫁人；若是因此惹得各位太太难做，那奴婢今日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说着，拔了头上的簪子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烟九这人素来心狠，对自己甚是下得去手，脖子上立马就冒出了血丝。
“哎哟，你何必如此？！”
余氏吓得眼皮子狂跳：“你这丫头……摆脱贱籍当半个主子，不比你当个丫鬟好吗？”
张氏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烟九这么豁得出去，听了余氏这话，气的跳脚：
“她一个奴才，能决定什么？你要是真这么想要，你和她主子说去啊！你看她主子答不答应你！”
张氏也是气急，后面半句“自己孩子不争气就要用别人的命去抵”到底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陆老太太喝了口茶，神色莫辨。
老宅老太太也拿捏不准，按理说，一个丫鬟而已，给了也就给了。
只是这丫鬟性子还挺烈，她主子又得罪不起。
可陆宅的姑娘若是被休妻，那陆家往后在通州，颜面何存？！
老宅老太太想了想，还是恬不知耻地开口：“老妹妹，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陆家的姑娘被休妻，传出去也太难听了些；不如这丫鬟，你就做主，给了她赵家吧。”
陆老太太听罢，嗤笑一声：“老姐姐，真不是我不想帮，这丫头背后的主子，连我都得罪不起。”
这是不肯帮了。
老宅老太太的脸色也冷了。
余氏看着烟九脖子上越流越多的血，心惊肉跳：“你先别冲动，你只说你自己愿不愿意？若是你愿意了，从此可就是半个主子，只有你使唤人的份，没人能使唤你了！”
“只要你同意，我立即就帮你去和意浓那孩子说！”
烟九一声不吭，只是簪子慢慢地越刺越深。
她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嫁人，但是不想因为自己让大少奶奶为难。
当场死了，陆家的太太们就会落得个逼迫的罪名，这对大少奶奶才是最好的。
忽然，有人过来狠狠地抽走了自己脖子上的簪子。
“做做样子就行了，你真刺干什么？大少奶奶把你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瑶：“青瑶姐姐……”
眼见人来了，陆老太太又安逸地喝了口茶。
“意浓……”
张氏和余氏连忙迎过来，前者松了口气，后者则是心虚的不行，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发现陆莺居然跟着一起过来了！
罗意浓冲着张氏点点头让她放心，然后走到烟九身边，眼中带着怜惜：“想嫁吗？”
烟九捂着自己的脖子，热泪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忍不住滚了下来，摇头：“奴婢不想。”
罗意浓嗯了一声，雪织连忙把人扶起来。
还好来的还算快，烟九的簪子刺入没有太深，来的时候从府医那里拿了止血用的药和工具，青瑶当场就给她止了血。
“意浓……”
余氏红着眼眶过来：“你四堂姐她过的不容易，若是真的被休妻，可怎么好？”
“一个丫鬟而已，她要，你就给她吧……”
“咱们都是陆家人，虽说你在京中，但同气连枝，陆家好了，大家才能一起好不是？”
罗意浓看着眼前这个字字句句都在“为了陆家”的余氏，冷笑一声：
“堂伯母所言极是，可怎么您的亲女儿不能被休妻，养在膝下的女儿就能嫁给一个鳏夫做填房了？”
这就是她带着陆莺过来的目的。
余氏敢动她身边的人，她当然要以牙还牙。
听了她的话，余氏的眼眸闪了闪，恶狠狠地看了陆莺一眼。
陆莺却十分懂事地站在了罗意浓的身后，虽然没有说话，可这就代表了她的立场。
“意浓，你不晓得……这孩子她精神有疾，好人家哪里会要？为着整个陆家的名声，我这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余氏恼恨罗意浓竟敢说她弟弟是老鳏夫，可现在又不敢直接和她对着干，只能口口声声地为了陆家：
“陆宅这边人多，意浓，你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你堂姐被休妻吧？”
“有病就好好治，治好了再找个好人家嫁了；您如今非但不给她治病，还害的十五少爷快要病死了，这就是为了陆家吗？那我如今真是见识到了。”
罗意浓也实在是懒得装：
“陆家有大伯母把持家政，真是万幸。”
余氏被她说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再次恶狠狠地看了她身后的陆莺一眼。
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女儿，余氏深吸一口气，咽下了满腹的火气：
“是，我没有照顾好十姑娘和十五少爷，这事儿我认罚，母亲回头如何罚我都可以。只是你四堂姐这事儿真不好解决……”
余氏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她要是被休妻，就真的完了……”
“既然赵举子真的喜欢这丫头，你不妨就让丫头过去吧，好歹是半个主子不是？”
“她已经说了不想做妾。”
罗意浓眼眸泛冷：“堂伯母这是要逼良为娼？”
“你这怎么说话呢？！”
余氏还没说话，赵氏先跳脚了：“我儿可是举子！她给我儿做妾是抬举她！逼良为娼？天大的笑话！”
罗意浓眼眸扫了赵氏一眼。
她身上气势凌人，赵氏被她一看，免不了心里又退了半步。
“意浓，算是堂伯母求你了！”
余氏咬咬牙，竟直接跪了下去！
……
陆庭昭正和通州知县说话，王忠脚步匆匆耳语两句，他脸色未变，眸光扫向一直黏在他身后的赵珂。
知县曾受过他的点拨，也大体有些了解他的脾性。
连忙拱手告退。
这位陆大人怕是…生气了。
赵珂虽然不敏感，但陆庭昭那一眼足以令他寒芒在背，哆嗦着想问，却发现嘴都张不开了。
“去找大堂兄前往内院正厅。”
陆庭昭吩咐了一声，随后撇了赵珂一眼，自己大步前往内院。
赵珂先是一愣，然后喜滋滋地跟在了陆庭昭身后，完全忘了那寒芒的一眼。
陆大人这是要提拔他！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