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散步
“你把我放门口吧，不用开进去了，我自己走进去消消食。”张知言看着路上的路标，在还没到家的时候跟祝筠琦说。
“嗯，好。”
之后两个人又恢复沉默。
祝筠琦将车平稳地停在路边，听到张知言“咔嗒”将安全带打开，目光转向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了两个字。
“拜拜。”
“拜拜。”
张知言打开门，走下车，转过身，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祝筠琦，他没有看她。“嘭！”张知言把门关上了。
—
树叶泛黄，天色渐暗。
张知言走在满是落叶的路上。
不知不觉回忆起第一次和祝筠琦相遇的场景。
是暮夏，但还是迎面吹来阵阵热风，张知言气喘吁吁，额头没有一会儿就布满了细汗，将手扶在膝盖上，不远处的灌木丛前蹲着个清瘦的身影，蓬松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他的周围有一群流浪狗蹦跳着，吵吵闹闹的，而自己家的那只小白狗也在其中甩着尾巴。
张知言叹了口气。
“柯米！快过来！”白狗不为所动。
张知言只好又挪着步子走过去，站停在那个男生旁边，捏紧了自己的上衣，然后蹲下身子。
身边的那人转了过来，穿着光洁的校服，带有皂角香。
真是奇怪的人，周末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张知言想着。
但是当对上男生探究的目光，张知言还是手忙脚乱地将牵引绳和狗牌展示给他看。
“不好意思，它不是流浪狗，嗯，然后就是那个，我家的狗有点调皮。”说完，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嗯。鞋带开了。”男生面上没什么表情，又将头转了回去，手上继续抚摸着身边的狗狗，一下又一下顺着毛。
“好的，谢谢。”张知言不再去看他。
这次学聪明了，脚踩着牵引绳，然后迅速将鞋带系好。
刚刚就是因为要系鞋带，然后将绳子放在地上的瞬间，柯米跑了，自己去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张知言直起身来，攥紧牵引绳，一气呵成，正要转身，停顿了下，还是对他说了声再见。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知言摸了摸泛红的面颊，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别的什么，脑海中那双墨黑的双眼与蓬松的黑发交相辉映，抬头看向天空，晚霞将天空染上了粉红色。
第二天的张知言不自觉地又走到了那里，看着他摸着身边的狗狗的头，或者挠着下巴，给它们喂食，也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汪！”张知言只感觉到自己身体往前一倾，就跟着柯米跑过去了。
“你一直在这里喂它们吗？”张知言挠了挠自己的头。
“嗯。”嘴角的弧度下去了。
张知言后面只记得了他好像问了一句明天还会来吗？
这是他们的相遇，自那以后张知言一直都去那个意外找到的公园，他们也熟稔起来，知道了彼此的姓名，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起喂食流浪狗流浪猫，张知言也见到了更多祝筠琦的笑容，顺理成章谈起了恋爱，约定考同一所大学，像很多平凡的情侣一样走到了现在，有时会争吵，但又为彼此留下了很多珍贵美好的回忆。
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大学快毕业，这么多年，所以一开始的张知言根本没有把梦境当成现实，这听起来太荒谬了，自己去相信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和相爱多年的恋人分手，可是在当面对梦境里的事情一一在现实中发生，张知言没了自信，她害怕自己抓不住，两人多年的回忆在自己脑海中不断徘徊着。
这些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真的，她也是可以感受到之前的祝筠琦的喜欢，可是现在的他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心地善良的，喂养流浪狗的清瘦背影似乎无法重合了。
张知言是纠结的，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
“叮。”
张知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可以陪我附近逛逛吗？】是徐清禾发来的消息。
张知言本来马上就要走到家了，她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口客气的话被人当真了，自己也不好拒绝。
【好，那我等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个亭子那边等你。】张知言在键盘上敲着字，调转了方向。
徐清禾走到那个熟悉的亭子，张知言正一手靠着石桌撑着头，一手刷着手机。
这边住宅属于富人区，那个亭子也是曾经张知言和徐清禾常去的地方，即便很多人都会经过，还是将那个亭子当作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习惯性地约在了那里。
感受到身前的光线被遮挡得更多了，张知言才抬起头，那张现在来说不算熟的清冷面庞撞入眼底，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走吧。”徐清禾先开口。
“其实这几年这片住宅区也没什么变化。”张知言肩并肩跟徐清禾走出亭子。
两个人慢慢走，逐渐走出住宅区的门口，走到了街道上。
“你在a大怎么样？我当时以为你会来国外投奔我的，怎么想到努力考a大了？”徐清禾像是有意无意地问着。
“高中的时候我男朋友成绩好，他去a大，我肯定也要去的。”张知言的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
“还以为你转性了。”徐清禾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似是开玩笑地说道。
“在国外怎么样，开心吗？”张知言想不出该和徐清禾说些什么话题，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变得什么样了，不可能再和他说什么游戏番剧了，当时因为那件事之后自己莫名其妙的，想到这感觉当时的自己也挺幼稚的。
两个人说是并肩走，但其实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不太好。”徐清禾的回答很小声。
“你说什么？”张知言没听清，靠了过去，一下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说还行吧。”徐清禾稍微大声了点，张知言感觉好像自己有点越过安全距离来，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可是以前他们明明就有过越界的。
“其实，给你带礼物了，是你喜欢的那个白色小狗的玩偶，之前看你朋友圈好像一直发。”徐清禾知道她还是老样子，喜欢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
“真的吗？你在e国的话，可能是e国限定诶，但你肯定什么不知道……”张知言一个人自己絮絮叨叨，却将两个人半生不熟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是啊，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怎么办？”徐清禾突然很想逗一逗张知言。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张知言突然站停在徐清禾面前，双手叉腰，有些得意，徐清禾克制了自己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的念头。
“现在开心了？刚刚怎么一副郁闷样，年纪轻轻就要有川字眉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吧，也没什么事。”
张知言并没有想对其他人说的意思。
徐清禾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们回去吧，去拿你的小白狗。”
“它有名字的！它叫白白。”张知言认真地对徐清禾说。
“好好，白白，行了吧。”
好像有一点回到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