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狗咬狗
姑娘所图超出秦继业的预料，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总不能和她说，待我匡扶大业，许你一宫之主吧？
秦继业半晌不说话，许悠悠没忍住瞪他一眼，“想啥呢？我和你说，为了办这件事儿，我可是花出去三两银子，后续还要为婶子买棺材，请衙役喝酒什么的，前前后后要花不少钱。”
“钱我会还给你的。”秦继业做出保证。
“人情呢？”钱她要，人情她也要。
秦继业思虑一番，侧头看了许悠悠一眼，郑重其事道：“倘若许姑娘等得起，待我重新夺回江山，定有重谢。”
好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能不能夺回江山不重要，她就想押个注，万一这厮有逆风翻盘那日，她可以捞些好处。若是这厮倒霉催翻船了，到时候别连累他们一家就成。
得了许诺，许悠悠不再说话，研究怎么实现她的小目标。
两人回到福来镇已是午时过半。
许悠悠没着急回店里，而是先去棺材铺定了一口棺材，和棺材掌柜商量好明日送到城南义庄，两人这才回去。
昨晚发出去的花签见了效果，店里生意异常火爆，翻台率出奇的高，大堂爆满，店门口还支了两桌，他们一大家子忙得热火朝天，就连吕氏都过来帮忙收拾碗筷。
自从吕氏算错了账，赔出去一百文钱，不敢再碰算账的活儿，大舅舅暂时顶了账房的空缺，还要兼顾跑堂，忙得脚打后脑勺。
吕维瞥见外甥女的身影，喊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帮忙，算账这活儿太费脑子，还得你来。”
这个外甥女傻了十几年，一朝病好了，父母的优点都显现出来了，吕家人的长相，许家人的精明算计，都集于一身了。
许悠悠跳下牛车，嘴里喊着“来了来了”，一溜烟跑进店，问吕维：“大舅舅和我说说，哪桌结过账了，哪桌没结。”
吕维把账单塞她手里，“现在这桌就没结，你给算算吧，每一桌都是几百文几百文的，我怕算错了亏钱。”
以前在村里都是卖几只鸡，卖几只鸭，数额不会超过一百文，卖猪卖粮食这种大额交易，都是请理正或者族长帮忙长眼，哪自己算过这么大数额的账啊。
吕维自曝其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哪有做生意不会算账的，老板你在开玩笑呢吧。”
“算错了也没关系，权当给我们个实惠，我们下次还来啊。”
“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闹打趣无意间伤了吕维的自尊心，他着急忙慌和许悠悠交代：“这桌和这桌，还有那桌和那桌没结账，你记得收，你表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厨房帮你姐去了，前头就交给你和小秦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许悠悠翻看账单，头都大了，大舅舅不会写字，账单都是画的，关键是，这账单画的也太过潦草了些，她一时看不太懂。
这圆圈代表盘子？那这方块代表啥？点点点代表啥？
这账单看久了脑子都疼。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碟，以此判断客人都吃了些什么菜，这才把账单算好了，对客人道：“几位客官一共消费三百六十二文。”
客人取出一张花签，搁到桌子上，边剔牙边道：“不是说拿花签可以送一道菜吗？你减掉最贵的那道，重新算算。”
“好的。”许悠悠提笔划去一道最贵的糖醋鲤鱼，“给您减掉一道糖醋鲤鱼，三百六十二文减去五十三文，您还需付我三百零九文。”
见许悠悠算账不用算盘，张嘴就来，客人惊讶道：“姑娘和哪位先生学的算学？连算盘都不用，着实厉害。”
许悠悠笑答：“穷苦人家，哪有闲钱给女郎请先生，我都是和我爹学的，当爹的教自己闺女肯定尽心尽力。”
顾客对她爹比较感兴趣，遂问：“你爹是哪个？”
许悠悠随口答道：“我爹姓许，是个木匠，以前就在咱们镇最大的那家木匠铺帮工，您认识？”
“不认识。”客人掏出荷包，手上忙着数钱，嘴也不闲着，“还以为是哪个女夫子教算学厉害呢，我还想着让我家闺女拜其为师，学习怎么算账管家，以后高嫁也算有一技之长了，可惜啊。”
顾客结完账走了，许悠悠却立在原地没动地方。
顾客这番话，倒是激发了她的灵感，赚钱的路子又多了一条。
办个女学吧，不教别的，就教算学，小学初中数学课程学完，再加上会计学基础知识，就够后宅当家主母用一辈子的了。
只不过，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办女学有点扯淡。就算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女学办起来了，谁家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来学习啊。一听先生是个没读过书的乡下女子，倒贴钱都不来。
许悠悠想得出神，秦继业来到身边了都没发现，直到秦继业把她手里的账单抽走，她才回神。
“这么忙，你还有空发呆。”秦继业拿过账单一翻，不由得皱眉，“这画的什么？”菜名菜名没有，价格价格没有，怎么给客人结账？
许悠悠尬笑两声，“你别看我，大舅舅一家都是白丁，我也没办法。你就看看桌子，判断一下他们都吃了什么菜，自己算吧。”
“也只能如此了。”
有人喊结账，秦继业拿着没啥用处的账单结账去了，许悠悠单手叉腰，一阵无声地仰天大笑。
秦继业这厮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落到我手里，哈哈哈……
话说他们家这几人大字不是几个，开店做生意着实艰难，扫盲班必须安排起来，最起码要教会他们写菜名和算账。
扫盲班的人选就先拟定：大舅舅吕维、大表哥吕鸿运、二表哥吕鸿途、娘亲吕氏、表姐吕梦华。
几个舅母放到第二批，由第一批出徒的教第二批，她省心省力。
忙过饭点，店里客人走干净了，一大家人终于能缓口气，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十几个人围坐在饭桌前，正欲动筷，门外传来熟悉的叫骂声，众人本来累得蔫头巴脑的，一听有人骂街，人立刻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
“这些都给你，别来了，以后别来了。”
“你们想卸磨杀驴，门都没有，说好了我替你们办事儿，你们一天给我十个包子，说好的半个月呢，这刚第二天，你们就想一脚把我踢开，就没你们这样办事的。”
许悠悠一听笑了，这是……仁义包子铺和吴老太翻脸了？好，好好好，狗咬狗的闹剧本姑娘可太喜欢了。
许悠悠端起饭碗，往碗里划拉了一堆菜，直到装不下了才罢手，端着碗跑到店门口看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