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事年年有
老大爷家这间铺面是卖洗面药的，做的便是女子生意，可平日里铺子都是儿媳打点，今日儿媳回娘家了，铺子也就关门了，他不好放两位姑娘进门，于是自己从铺子里出来，站在街上和两位姑娘说话。
“我们家隔壁这间铺子以前是个铁匠铺，半年前对面也开了一家铁匠铺，貌似和上边有点关系，拿到的生铁比我们家隔壁多，货源都给人家断了，生意自然是没法继续做下去了，这家人一合计，搬到隔壁县城去了。”
“惨。”吕梦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悠悠面带微笑，心里一阵发寒。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穿到一个怎样的时代，这里不是后世那个法治社会，而是关系社会，没点关系小本买卖都很难做长久。
她在心里想着，如果他们把小食店做起来了，哪个有后台的来砸铺子，他们三个女人外加一个半大小子，能保住这铺子吗？答案是不能的。
得让弟弟赶紧考童生，考完童生考秀才，考完秀才考举人，只有弟弟当了官，她才有可靠的后台。
有风险就不开铺子了吗？不能够，许悠悠决定还是把铺子开起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她问道：“老伯，这铺子的主家住在什么地方啊？我们去找。”
老大爷笑道：“这铺子的主家正是老夫的亲家，今天初二，我家儿子陪儿媳回娘家了，你等一下，我和我家老婆子说一声，这就带你们过去找人。”
看着老大爷匆匆忙忙的背影，吕梦华道：“这老伯看起来比我们还急。”
许悠悠道：“能不着急么，没听老伯说，这铺子半年前就没生意了，铁匠早就搬走了，到现在都没租出去，晚租出去一天就损失一天的钱。”
“哦。”吕梦华又问：“我看这铺面位置不错，为啥租不出去呢？”
“可能是先前的铁匠铺得罪了人，被人挤兑走了，做买卖的都是人精，没人敢租这铺子，就怕个万一。”
“那咱们还租吗？”吕梦华有些担忧，万一他们也血本无归怎么办？
“咱们做的是小本生意，人家也看不上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许悠悠这般一说，吕梦华的担忧才消下去几分，老伯也出来了，她也不好意思说不租了，只能跟着老伯去找房东。
穿过两条巷子，他们来到一个医馆前，牌匾上书济世堂，两间门面只开了一间，医馆里有位而立之年的男子坐堂，三五个药童配药的配药，捣药的捣药。
大夫见到熟人，打招呼道：“万叔来了，师父师娘在后院，您自己进去便是。”说完他就不搭理人了，一心为病患诊脉开方子。
怪不得这老伯家开铺子卖洗面药，原来亲家是开医馆的。
两人跟随老伯来到后院，见到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精神矍铄，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猜不出他到底多大年纪。
许悠悠估摸着，这人应该有七十岁了。
老伯见了亲家满脸堆笑，热络打过招呼，寒暄过后介绍道：“这俩姑娘要租主街的铺子，说是开小食店，我也做不了主啊，便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白胡子大夫打量许悠悠和她身后的吕梦华一番，说道：“铺子拢共两间，你们租一间也行，租两间也行，租两间，租金一年五两，租两间，租金一年十两。”
“一年五两？”吕梦华惊呼出声，我的聘礼银子也就这么多。
白胡子大夫嫌吕梦华没见过世面，大呼小叫的，摆摆手道：“嫌贵不租便是，你们走吧。”
“嘿。”吕梦华想和这老头理论理论，被许悠悠给拦下了，许悠悠笑道：“我姐没什么眼界，您别和她一般见识。这铺子我们想租，就是吧……我们想开的是小食店，小本生意，用不了多大的铺面，只能租一间。”
类如等生意好了再租另一间什么的许悠悠还没说呢，白胡子大夫又一摆手，“想好了就回家喊能当家做主的来签契。”
啊？这铺面他们今日还租不了？
许悠悠向后退了一步，将吕梦华推出去，吕梦华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说道：“老伯，我的情况特殊，丈夫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只能我和您签契约，您看行吗？”
白胡子大夫又摆手，“不行，我这铺面不租死了丈夫的寡妇。”
吕梦华急道：“为什么啊？”
白胡子大夫自是不会说出理由的。
可许悠悠知道啊，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怕麻烦。
掌握了对方的心里活动，就有攻破对方心里防线的办法，许悠悠开口道：“不瞒您说，我表姐并不是寡妇，而是弃妇，被夫家给休了，无依无靠的没有收入，想着开个小食店赚点钱养活自己。您放心，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您若不放心，还有您女儿盯着呢不是。”
许悠悠本不想当众揭表姐伤疤，可两个女人租铺面，到哪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伤疤早晚都是要被人揭开的，与其落得一个骗子的名声，不如实话实说，还能获得一波同情。
白胡子大夫精锐的目光落在吕梦华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阵，皱眉道：“不对啊，老夫观你气色正常，不像得了不孕之症，我老伴是县里唯一一位女大夫，我喊她过来给你瞧瞧。”
吕梦华忙说不用了。
我都是弃妇了，以后也不打算嫁人，能不能生孩子还有什么所谓，不看也罢。
白胡子大夫似乎看出点什么，打消了心中顾虑，又摆手，“罢了，权当我行善了，这铺子便租给你们，不过……”
他话锋一转，“租金一年起付。”
吕梦华一惊一乍的，当场又发出“啊”地一声。
许悠悠都被她这个表姐喊怕了，租铺子就好好谈租铺子的事，总是一惊一乍像什么话，忙道：“就依老伯之言，租金一年一付，不过我们也有一个要求，违约的一方，罚金五两。”
此言一出，惹得白胡子大夫哈哈大笑。
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年纪大的一惊一乍没有城府，年纪小的反倒思虑深远，租个铺子怕房东中途把铺子收回去，还要在契书上写明罚金。
白胡子大夫笑罢捋了捋胡子，道：“既然说好了，那就拟契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