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欺骗祖宗
梦华跑回来，默不作声蹲在灶坑边上添柴。
吕氏问道：“隔壁年饭做好了？”
梦华嘟囔道：“小姑别管隔壁母子了，大户人家瞧不上我们乡下泥腿子出身，我好心好意教秦继业做饭，他娘却拿我当丫鬟，我呸，不要脸。”
吕氏劝她已经是二婚了，只能婆家挑你，没有你挑婆家的份儿，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没办法，许悠悠忍不住啊。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梦华表姐来她家住了半个月，把她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学去了五分，都敢和隔壁秦母叫板了。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吕氏无奈摇头，他们家悠悠自从不傻了之后，越发疯了。
梦华从厨房探出头来，扯开嗓门道：“悠悠你也觉得隔壁母子矫情是吧？不过是个落魄户，哪来那么多讲究，也不想想自己的处境，还当自己是深门大院的贵妇人呢。”
她的嗓门大，隔壁自是听见了，秦母气得挑眉瞪目，手颤抖得厉害，指着秦继业发号施令“业儿你去，去把那小蹄子杀了，让她永远无法开口。”
秦继业一脸无奈道：“娘您就消停点吧。”
“你……”秦母从未想过儿子会忤逆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嘎一下晕倒了。
隔壁一阵兵荒马乱。
梦华抱住吕氏大腿，“姑妈，您听见没，要出人命啦。”
吕氏抖腿，想把侄女甩开，“去，一边去，继业那孩子不是胡作非为的残暴人，别一惊一乍的。”
许悠悠呵呵两声。
娘您对秦家母子可能存在什么误解，他们母子啊，虽说没亲自杀过人，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
许延没功夫和他们闲扯，给鸡鸭退毛忙得昏天暗地，心里想着退毛真不是人干的活，一边背四书五经。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可太难了。
年饭四菜一汤，菌子炖鸡、白斩鸭、清蒸鱼、炒豆芽、鸡蛋汤，一盆白米饭，几人围坐在桌前享用美食。
许延累得吃饭都不香了，许悠悠问他：“咋了嘛，今天可是除夕，你又长大一岁，应该高兴才是。”
不等许延发表人生感言，吕氏忽然拍大腿道：“天天忙活给你们三个小的做饭、洗衣服，打扫屋子、烧炕，还要抽空做衣服，忘了给你爹烧纸了。”
许延和许悠悠齐齐拍脑门。
哎呀娘，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吕氏催促姐弟俩：“赶紧吃，吃完午饭悠悠去香烛铺子买纸钱，延儿去租车，我们回村去祭奠你爹。梦华你就在家包饺子吧。”
本该慢慢享受的午饭时光的几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过午饭，各自忙碌起来。
许悠悠买纸钱很顺利，许延租车可就不那么顺利了，大过年的，车夫也难得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还做生意啊。
姐弟俩碰头，许延蔫头巴脑地问许悠悠，“姐，车没租到，我们怎么回去？”
“还能怎么办，走着回去呗。”
没办法，娘仨穿戴整齐，围巾帽子全部戴上，走路回傍山村。
大寒节气，北风呼啸，四级北风刮得脸颊生疼，这五里路走得异常艰难，总算挪到父亲坟前，由于风太大，纸钱根本点不着。
吕氏抹泪，和死去的丈夫哭诉，“正清你别生气，我们不是忘了你，是真的忙，你去了，两个孩子都要我管，家里家外都是活儿。”
她在坟前一通唠唠叨叨，说得许悠悠老脸没地方搁，娘亲如此辛苦，其中也有她的功劳，她已经十五岁了，过完这个年便十六岁了，生活还不能自理，做饭做饭不会，衣服衣服不洗，家里家外的卫生全靠娘亲吕氏一人忙活，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废物吗。
不行不行，今年她要学习洗衣服才行。
如果生意做起来了，没时间洗衣服，那就花钱请人做家务吧，把娘亲给解放了。
许悠悠拉着许延去拾柴火，在坟前支起一个三脚架，三脚架外头用干草围起来，燃了纸钱，终于点着了。
许延劝娘亲吕氏，“娘您别哭了，我爹没怪咱们，您瞧，这不是点着了么。”
娘几个正在烧纸钱呢，不远处两个身影停住脚步，来人不是别个，正是许悠悠的二叔许正光和二婶子张桂芝。
张桂芝挨了二十大板，屁股开花，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刚好利索，今天能下地给祖宗上坟来了。见到大房一家又气又恼，还有点害怕。
她扯了扯许正光的袖子，“当家的，前头那几人是不是大嫂和傻妮？”
许正光点点头，“应该是。”
张桂芝腿软，重心向许正光偏移，整个人挂许正光身上，“当家的，我们先回去，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来。”
许正光直皱眉，“这么怕大嫂？”
“哎呦，我不是怕吕氏。”张桂芝咬牙切齿。
她才不怕吕氏，她怕的是傻妮，傻妮就是个疯子，咬起人来六亲不认，想起那疯狗似的样子，她感觉屁股又开始疼了。
回去了，等这祖宗走了再来。
许悠悠隐约感觉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瞧去，看到一男一女两道背影互相搀扶着往回走，手里还拿着纸钱。
许悠悠纳了闷了，这俩人，地方都到了，纸钱不烧？这不是欺骗老祖宗么。
娘仨烧完纸钱，待火星子彻底熄灭才离开，回家的路上，天空飘起雪花，起初只有零星几片，等他们到家了，小雪变成鹅毛大雪。
几人进屋，扫去衣服上的落雪，就听梦华问道：“现在煮饺子吗？”
吕氏道：“煮，吃完了早点睡，这么冷得天也别守岁了。”
梦华端起盖帘要往厨房去，吕氏喊住她，“外头怪冷的，别去厨房了，就在堂屋炉子上煮吧。”
“还是姑妈心疼我。”梦华哪有不应之理，找来钩子，挑开炉盖，架上陶锅，一锅一锅下饺子。
许延和许悠悠冒着严寒赶路，冻得透心凉，现下吃着热乎乎的饺子，再喝一碗饺子汤才算缓过劲儿来。
许悠悠砸吧砸吧嘴，不忘拍吕氏马屁，“娘您这饺子馅真不错，不比外头酒楼食肆的大师傅做得差，咱们开个小食店吧，就卖饺子。”
吕氏面色严肃地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