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乱点鸳鸯
吕梦华的想法很简单，她的户籍还在老何家挂着呢，按照悠悠表妹的说法，即使她经商对族中男子科举之路有影响，那也是对老何家有影响，不涉及吕家。
想通这一层，她兴奋的不得了，老何家合该八辈无法翻身。
吕梦华只考虑了一个下午，便给了许悠悠答案。
许悠悠一听妥了，等过完年就可以张罗铺子的事了。
晚饭做的简单，吕氏把中午剩的小鸡炖蘑菇热了，炒了半颗白菜，焖一锅二米饭，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许家四口人已经吃上了，隔壁秦继业还在厨房里鼓捣。
秦继业费了好些时间才把灶坑点着，左手拿着不知哪里淘来的菜谱，右手拿着锅铲，一会儿看看菜谱，一会儿看看食材，一阵手忙脚乱。
“先热油，然后放葱姜蒜爆锅。”
葱花落入滚烫的油锅，滋滋啦啦炸开了，热油四处乱溅，饶是他举起袖子护脸，还是有一滴热油溅到了脑门，登时起了一个黄豆大的水泡，可他顾不上这些，葱花糊了。
“放什么来着？哦……对，放大酱，再放鸡肉煸炒。”按照步骤全放锅里头，秦继业发现一个问题，灶坑里火灭了，他一拍脑门，又纡尊降贵蹲灶坑边添柴。
时到今日，天之骄子彻底沦落为寻常百姓，自己动手做饭了。
秦继业一边感慨做饭不易，一边被锅盖里飘出来的香味冲击着神经，虽然做饭不易，但也是他克服重重困难的成果，还没吃上呢，心里已得到极大的满足。
当小鸡炖蘑菇端上桌，秦继业坐下，秦母蹙眉问：“饭呢？”
“啊？”秦继业这才想起来，忘了做米饭了。
“你没做米饭，主食吃什么？”秦母揉了揉眉心。
秦继业道：“我现在就去做。”
秦母喊住要往厨房跑到儿子，出主意道：“别做了，等你做好小鸡炖蘑菇都凉了，你去隔壁借点。”
“啊？”秦继业又啊了一声，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可看到母亲期待的眼神，他不敢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扭扭捏捏去厨房拿了一个大海碗，敲响隔壁许家的门。
大门被人敲响，吕氏作势要去开门，许延忙道：“娘您继续吃，我去开门。”说完放下筷子跑出去。
打开院门一瞧，是隔壁秦继业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陶瓷大海碗，猜他莫不是来借米的？
许延从无比惊讶中回过神，问道：“秦兄这是？”
秦继业握拳掩住唇轻咳两声，藏好眼中的尴尬，故作镇定道：“不知延弟家中可有剩饭，借点。”
“什么？”许延再次震惊。
与秦家做邻居久了，许延也总结出一些经验，隔壁母子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不知经历何事沦落至此，但破落归破落，母子俩一个比一个高傲，自己做饭都不肯，一日三餐从食肆买着吃，如今竟舍放下面子，来他家要饭了，真是新鲜。
许延不知晚饭做了多少，便道：“秦兄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母亲，晚饭可有剩余。”
少年一溜烟跑回堂屋，一看饭盆里还剩一碗饭的量，注视着吕氏探究的眼神道：“娘，隔壁来借饭。”
吕氏拧眉，“不是借米？”
许延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借米回去也不会煮吧。”
“都落魄了，还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许悠悠指了指饭盆，“就剩这么多了，都盛给他得了。”
许延抱起饭盆，跑到院门口，拿起锅铲给秦继业盛饭，嘴里不忘说：“实在抱歉，今日母亲做的少，就剩这些。”
秦继业说不要紧，向许延道了声多谢，端着大海碗回家。
第一次出门借饭，秦继业的自尊被彻彻底底击碎，心里难受，看着亲手做的小鸡炖蘑菇索然无味，把饭让给母亲，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看帐顶。
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再也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了，自尊对他来说一文不值，可清楚归清楚，心里头就是迈不过那道坎。
比起秦继业，吕梦华显然更上道。
秦继业刚走，吕梦华便啧啧两声，“刚才我偷偷瞟了一眼隔壁小哥，穿着溜光水滑的，看气质也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没想到家里也穷的揭不开锅了，到处化缘。”
还是自己命好，虽然被夫家休了，但她还有娘家，不至于出门讨饭。
她暗戳戳瞅了一眼表妹，与表妹悠悠合伙做生意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吕氏解释道：“隔壁母子虽落魄了，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可能是他们母子不会做饭，大过年的食肆关了不老少，没地方吃饭了，所以才过来借饭。”
她突然想起来隔壁秦继业还未婚配，觉得自家侄女或许有机会，又道：“梦华，你没事儿去隔壁看看，教隔壁小哥做几个菜，不然我看他们母子早晚得饿死。”
吕梦华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许悠悠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疯狂吐槽娘亲吕氏。
娘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呢，秦继业头婚，表姐二婚，不般配啊。就算两人处出感情来，秦继业不嫌弃，秦母也不能答应儿子娶表姐的。表姐当真嫁给秦继业那厮，有个那么难伺候的婆婆，将来的日子比何家都不如。
不行，回头得和表姐说说，找夫婿千万不能光看脸，要从多方面考量。
晚饭散了，吕氏照常洗碗拾掇厨房，表姐表妹回屋各干各的，吕梦华做鞋，许悠悠托腮思考生意计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除夕这一天。
许家娘仨从早晨就开始忙碌，准备午饭所需食材，许延杀鸡杀鸭，许悠悠杀鱼洗菜，吕氏和面剁馅，三个人没一刻空闲。
吕梦华去隔壁教秦继业煮菜，教了小半个月，徒弟倒也勤快，学会了几个菜，想来年饭可以掌勺了。
不曾想秦母跳出来，拿吕梦华当丫鬟使，呵斥秦继业，“业儿你出来，可是忘了夫子的教诲，竟连君子远庖厨都忘了，有吕姑娘在，让她做便是了。”
秦继业心中无奈，却习惯了顺从母亲，不敢出言顶撞。
吕梦华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锅铲往锅里一丢，解下围裙往锅台上一摔，看傻子似的看着秦母，讽笑道：“你还想不花钱捞个丫鬟，做什么白日梦呢。我是来教你儿子做饭的，不是来给你当丫鬟的，爱学不学，不学拉倒，我回去帮姑妈做年饭去了。”
还自诩大户人家，一点教养都没有，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