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我会引着光奔向你
“沈辞衍—”
许幼枝心底的枝头疯狂滋长，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之后呢？她会在哪儿？
是会回到现实世界吗？她突如其然地降临在他的世界，最后又独留他一人……
“你看，你给不出答案。”沈辞衍抬起了头，可他看起来很是难过。
他勾唇，苦笑着。
“沈辞衍，我们都无法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只要我在这个世界，就不会丢下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慌张。”
“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这一切。”
他问：“那你自己的人生呢？”
关于她自己的人生，许幼枝却给不出答案，在她来这之前，她的人生早该结束了，所以她来这惶恐褪尽后是欣喜。
关于未来她从未想过。
那现在呢？她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游走于世间。
这里有他。
有她所牵挂的一切。
阳光透了进来，映射在地面，泛起了光圈，她凝视着，找寻着内心的声音。
最后，她启唇说着：“人生是一个宽广的范围，此时此刻的我们都在活着，就足够了。”
沈辞衍听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许幼枝，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因为我对你说的那些没有任何实感，你就像突然降临到我的世界，说着一些我不懂也不愿懂的话。”
“我有时也会想，如果说神明的旨意就是如此，何不顺意而为。”
沈辞衍没说的是，当他一个人走在黑夜时，他真的很害怕。
他也无数次想过靠近那束光亮，可他更害怕的是那束光会因他而熄灭，但他真的很想很想活下去。
看来他还是很自私……
不舍得放开。
他红着眼，似是询问，更像是乞求：“许幼枝，我可不可以自私点？”
许幼枝愣在原地，微红着眼，明明应是她去乞求沈辞衍的原谅，可现如今好像反了过来。
“沈辞衍，我会引着那束光奔向你。”
她保证。
一定会奔向他。
在听到这句话时，沈辞衍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他慌张地低下头来。
许幼枝抬起手碰着他的头。
过了一会儿后，沈辞衍擦拭完眼泪，顿了一下，又开口说着：“我会听你的，过好自己的人生，但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而不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些愧疚而要低我一头，没有谁是要为了别人而活着，你给的医疗费，算你借我的，我会慢慢还你的。”
他不希望许幼枝一直活在对他的愧疚中，那样不公平。
“不要愧疚，也不要怜悯。”
话落，一阵微风悄然吹起，树枝随风摆动，树影也开始摇曳起来。
在那一瞬间，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尽数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沈辞衍的又一句话顺着风传进了她的耳朵，他说：“其实我很想说，谢谢你的突然降临。”
她抬起头看向沈辞衍，却直直地迎上少年的目光，那一瞬间无数种情感在眼中晃过，这世间有很多事本就没有答案，因为那本就无解。
“许幼枝，走吧。”
许幼枝也没问去哪，就跟在沈辞衍的身后，直到光线散落在他的身上，才让许幼枝感受到真实。
“你吃早饭了吗？”
许幼枝没想到沈辞衍会突然停下来，直直地就撞上去，闷哼了一声。
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脑中一片晕乎乎的，但还仍装着镇定地说：“那个，我……早上吃了两片面包。”
许幼枝紧盯着地面，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唇，也不敢抬起头，生怕被看到脸上升起的红晕。
沈辞衍也没想到许幼枝会撞上来，下意识伸起的手还没落下来，而后慢慢地落了下来。
“那走吧，去吃早饭，九点半应该还算得上早饭。”
这一次沈辞衍的脚步没有迈得很大，许幼枝可以很轻松的并侧走在旁边。
沈辞衍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许幼枝，只见身侧的她不知在笑什么，但看上去很开心。
他不自觉勾唇浅笑。
少年一直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却没法藏住自己泛红的耳朵。
沈辞衍轻念了一声她的名字。
“许幼枝—”
她还有晕乎乎懵圈着，下意识就回了一声：“到！”
反应过来后，许幼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
“我就是想说，光透了下来，真好。”沈辞衍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抬眸，看向沈辞衍，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还好光洒了下来。
走到一家早餐店，因为已经过了正常吃早餐的时间，所以店内并没有几位顾客。
许幼枝抬头看着醒目的菜单表。
片刻后，出声喊着：“老板，我想要一份糯米鸡和一杯豆浆。”
“一碗馄饨。”沈辞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沈辞衍领着许幼枝寻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着，随后便拿着纸把桌子给擦了擦。
她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会儿看着眼前桌子，一会儿又抬头偷偷看向面前的沈辞衍。
被抓包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眼见着真没什么话题好聊的，许幼枝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早餐店的阿姨帮忙把点的餐品放在了桌上，拿餐具的任务被沈辞衍包揽了，许幼枝便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等着少年回。
她觉得自己坐在这，好像饭来只要张口的小朋友。
许幼枝把糯米鸡给吹凉了一些后，便剥开了它的外皮，一刹那间香气全飘了出来，她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一口直接咬向糯米鸡，嘴上还含糊地说着：“沈辞衍，这真的好好吃！”
沈辞衍看着像小馋猫一样的许幼枝，忍不住地笑了笑，又低下头来，掩盖住。
好吃到许幼枝不停地点着头，然后舀了一口豆浆递进嘴里，甜甜的，很好喝。
以至于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中，根本腾不出口说话。
吃饱喝足后，准备离开。
在离开早餐店前，许幼枝开口说着：“沈辞衍，等下我得带着你去医院复查，这一次你不能再拒绝了。”
沈辞衍这一次总算没有拒绝。
以她对故事的了解，沈辞衍的相关证件都放在他随身携带的钱包里。
许幼枝不但知道这个，她还知道沈辞衍的钱包里珍藏了一张他父母的合照，是他仅找到的一张照片，偷偷地藏了起来。
她写的只是宏观世界中的几张碎片，在纸上时仅是枯燥的文字，而现在有了自己的灵魂。
来到医院后。
许幼枝熟练地领着沈辞衍去挂号，而后看着标牌找到要去科室的楼层。
在等叫号的期间，许幼枝与沈辞衍并排坐在诊室外的凳子上。
沈辞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注意到，凑上前小声地询问着：“沈辞衍，你害怕吗？”
“不怕。”沈辞衍嘴上说着不怕，可紧张地直吞口水。
他说不怕，许幼枝可不相信。
她以前每次来医院可害怕了，害怕那长长的针，更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看病。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叫到了沈辞衍的号。
许幼枝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少年出来，不乏有些担忧，可面上还要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内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抓耳挠腮。
沈辞衍携着几张要去检查的项目的单子出来，她跟上，陪着少年前往相应的科室。
沈辞衍在做项目检查时，许幼枝就在外面等他，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每个人的表情也不尽相同。
她怔怔地看着远方，只是发呆，什么都没想，直到听到沈辞衍轻唤了声她的名字，许幼枝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累了？接下来的项目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累。”许幼枝摇了摇头，而后回着：“俗话说，好事多磨，所以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窗外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强烈，沈辞衍还是常规的打着点滴。
“许幼枝—，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少年，沈辞衍有些担心地看着。
许幼枝只是觉得她的脑海里好像藏着一团杂乱的毛线，理不出头绪。
但她还是如实说着：“我在想，从一棵小树苗长成能够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需要的时间长达百年。”
“这其中又要遭受许多的磨难，可有的树从外观上看去很强壮，但它的内里已经开始慢慢腐败，类比人生，好像也是如此。”
沈辞衍也顺着她的话开始思考，而后对她说：“好像确实是如此，但人生的奇遇性不就在于我们都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吗？”
“腐败是因为它在生病，一直积压着，最后只会轰然倒塌。”
在生病吗？也在不断积压着吗？
她想着沈辞衍的话，脑海中的迷雾慢慢被拨开，其实许幼枝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困惑些什么。
也许是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也许是现在错综迷离的现实，更有可能她是在害怕，害怕直面那些深埋于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