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通红的眼
许幼枝停留在原地,想再唤一声少年的名字,可怎样都唤不出来,只能看着少年越走越远。
风吹过,树枝摇曳,被遮掩的阳光透了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可许幼枝仍觉得很冷。
冷得她止不住地发颤。
电话声响起,来电提示上显示是阿奶打来的电话,她接起。
“阿枝,怎么还没到家?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嗯,在回家的路上了。”
“阿枝,你鼻音怎么那么重?是不是受凉了。”
“可能感冒了。”
阿奶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肯定是你早上赶着去上学穿的衣服太单薄了,风一吹就受凉了,快回来加衣服。”
许幼枝停顿了一下,刚想回话,阿奶的声音又紧接着响起,向她解释着前面没接电话的原因:“阿奶前面去便利店买盐去了,然后就是忙活着午饭,所以没接到阿枝的电话。”
“是有什么事急着跟阿奶说吗?”
她低低地回着阿奶的话:“我就是想跟阿奶说中午会迟一点到家。”
“好,那路上注意安全,阿奶可煮了你爱喝的鲫鱼汤。”
“嗯,知道了。”
快走到家门时,许幼枝一眼就看到阿奶正站在家门口等着她回来。
她走近。
阿奶仔细看她:“阿枝,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打喷嚏打的。”
虞喃看着自家孙女失魂落魄的样子,止不住的担忧,她将手背放在许幼枝的额头,查看是否有发热。
“没有发热,等吃完饭冲感冒颗粒给你喝。”,话落又补充了一句,“你这衣服太薄了,赶紧进屋加衣服。”
许幼枝无精打采地回着:“知道了,阿奶。”
虞喃牵过自家孙女的手,往屋内走去,看着她加了件厚衣服才停止念叨。
还没停几秒,虞喃的唠叨声又响起:“赶紧去吃饭,你早餐就随便吃了两口,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吧!你说说,身体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哎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
许幼枝低着头,一脸乖巧:“是啊,我好饿,好想喝阿奶煮的鲫鱼汤。”
吃完饭后,虞喃将冲好的感冒药递给正在发呆的许幼枝,“别发傻了,赶紧喝药。”
许幼枝接过,乖乖喝完。
阿奶在看她喝完后说着:“喝完药后午睡一会儿,起来还难受的话,咱们下午就请假。”
“好,知道了。”
喝完感冒药后躺在床上,眼泪一滴又一滴从眼角滑落,将枕头给打湿,迷迷糊糊间许幼枝感觉自己慢慢从现实中抽离出来,来到虚幻的场景中。
梦中人身着华美的礼服,显然是矜贵公子的模样,突然风拂过,和煦的阳光落了下来。
许幼枝抬步向前走去,对上了他的目光,她不由地喊了声少年的名字。
“沈辞衍—”
话音刚落,天空慢慢变得黯淡,沈辞衍也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不再矜贵,变得很是落魄。
沈辞衍的眼神也变得很是哀伤,一滴眼泪砸下,而后朝着远方跑去,她追逐着少年的背影,穿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变得不同,只看到一个小孩孤寂地坐在石凳上,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着。
“沈辞衍—”
她走近,下意识唤着少年的名字。
眼前的小孩闻言后,迷茫地抬起头来,而后背对着她使劲擦着眼泪。
小孩转过身来眼中仍泛着泪光,防备地看着她,带着颤音说着:“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
许幼枝不知该怎么跟幼态的沈辞衍介绍她自己,只能咬着唇,垂下头来。
幼态的沈辞衍见她没回答,不再追问她是谁,而是低低地问着:“你也是因为很难过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吗?”
她低下头轻声回着:“嗯,我干了一件错事,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
“他是谁?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你有跟他道歉吗?你有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抱抱他吗?”
许幼枝听完后却再也忍不住盘旋在眼眶的眼泪,然后轻轻抱了下身侧的他,轻声说着:“沈辞衍,对不起。”
小孩的眼泪一瞬而落。
原来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在期待着能有一个人带着善意走向他。
可小小的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一直未曾等到过,攒够了失望就不会再期待,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封闭起来,因为他太害怕受到伤害了。
幼态的沈辞衍慢慢变得虚空,最后只剩下许幼枝一人,她抬起头来,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少年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沈辞衍—”
她一直追逐着沈辞衍的背影,可他越走越远,怎么都追不上。
耳边传来唤她名字的声音,许幼枝被困在梦中不愿醒,声音越来越急切,她睁开眼,眼角的眼泪滑落下来沾到枕头上。
“阿枝,是不是难受了?”
虞喃说完后,用手背量着她额头的温度,蹙起眉,担忧地说着:“是有点起烧了,我先打电话给你班主任请下假,等会带你去医院看看。”
阿奶去门外打电话,屋内只剩下许幼枝一人,她坐起身,看着身旁枕头上的小企鹅挂件,没缓过神来。
阿奶打完电话后走了进来,朝她说着:“阿枝整理下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许幼枝抬起呆滞的眼眸,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用沙哑的声音说着:“阿奶,我不想去医院,家中医药盒里有退烧贴,我贴会儿就好了。”
湿润的眼眶,通红的双眼。
虞喃看着自家孙女的模样,很是心疼,她轻微叹气,起身从家中药箱里拿出退烧贴,边拆包装边说着:“你这小孩惯是会让阿奶担心!”
“如果退烧贴没效果,你得跟我去医院,没得商量了啊。”
冰凉的感觉在额头蔓延,许幼枝强打起精神回着:“嗯,知道了。”
阿奶坐在她身旁守着,许幼枝将书本从书包中翻了出来,慢慢沉浸在书里,心也变得宁静下来。
退烧贴的起效时间结束后,阿奶又伸手测着她额头的温度,过了一会儿后,阿奶仍不放心,拿了体温计给她测量,看着体温正常后才放下心来。
阿奶离开房间后,许幼枝将写稿的本子拿了出来,看着上面记的思路,下意识攥紧本子的边角。
目前赚的钱还仅仅是手术费的冰山一角,来到这个世界已三周了,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改变什么。
她说能救下少年的话,现在看来显然是个笑话。
也怪不得沈辞衍不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