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隐秘农庄
陈浪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了解梁远,口硬心软的主,如果不能让他产生恻隐之心,后面的计划绝无可能实施。
陈浪说道:“我记得你厨艺高超,如果我胜了,想吃你做的啤酒鸭,小煎鸡,丸子汤和清炒油菜。”
梁远怔住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手艺尚在,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人知道他会做菜。
“你到底是谁。”梁远问。
陈浪没有作答,只淡淡说:“我不赌你记得我,但我赌你心中有我的位置。”
话说完,他开始拧转硬币。
“叮……”硬币在桌上旋转起来,陈浪一反常态,不等它停下迅速拍停。
梁远不解何意,看向陈浪。
陈浪嘴角上扬:“你每次会在硬币减速时动手脚,控制倒下时是字还是花,如果一开始便打断,你根本没机会赢。”
梁远眼角略微抽搐,缓缓走向陈浪,凑到耳边悄声道:“谁,告诉你,需要倒下的?”
说完,他拍拍陈浪肩头拂袖而去。
陈浪心头一惊,揭开手掌一瞧,依然是花。
这怎么可能?明明自己已经看透一切,明明一切胸有成竹。
他不甘心,拿起硬币翻看。
我尼玛,两面都是花!
又输了……陈浪仰天跪地大嚎:“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话音刚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一大片胸襟,把失意者的沮丧和悲哀演绎的淋漓尽致。
“嘘!嘘!”姚一摇拼命嘘陈浪,示意他先不要抒情,人家的刀子已经抵上他胸口了。
陈浪起身抹了把眼泪,别过头说:“事已至此,我愿赌服输,你们动动手吧!”
“哎哎哎!别乱来啊!内们想干嘛?!”姚一摇可不认账,杵着光溜溜的胳膊,在桌上荡来荡去。
手脚没了也就算了,挖心掏肺哪还有命活。
天辰楼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绕着赌桌转圈抓人。
“行了!”梁远突然叫停手下,转头看向陈浪:“兄台,这局算我输,我满足你的要求。但从今以后我不想见到你们,若是再敢来,绝不轻饶!”
第二日清晨。
马车一早等候在客栈门口。陈浪拎着两瓶酒,背着姚一摇上了车。
出了安定门一路向西。
沿途良田百亩,风光无限,金黄的油菜花随风起伏。田间干活的农人,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偶尔会起身瞧瞧。
一直走到晌午,马车停在一户农庄门口。
农庄朴实无华,四五间土坯房,带猪圈鸡鸭舍。房前一方小院,种瓜果蔬菜,还有一株榆钱树,成串榆钱如同葡萄般垂下。
车夫请二人下车,拱手作揖道:“二位公子,地方到了,主人和夫人已在院里恭候,夫人喜静不喜闹,还请不要高声喧哗。”
陈浪点点头,背起姚一摇迈步进小院。
院中炊烟袅袅,炒菜香味弥漫,就是这熟悉的味道,陈浪垂涎欲滴,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缇儿,客人到了,快沏茶待客。”
房中传出梁远的声音。
此刻,他一身布衣麻鞋,全没了花里胡哨的首饰,看上去和普通农户没有区别,正在厨房里颠勺炒菜,忙得不亦乐乎。
农妇打扮的少女,推开房门将陈浪二人迎进屋中。
农妇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即便是最朴素的装束,也难掩倾国倾城的相貌。
除了莫再缇,还能是谁?
只是眼前的莫再缇,和之前见过的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没了英姿飒爽之气。
她也不说话,给二人倒上茶水,便自顾自捧着一壶酒坐到了门口,看着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发呆。
姚一摇觉得不大对劲,小声同陈浪说:“介系那个耍大枪打妖怪的女侠咩?会不会和内老婆一样?也是造出来的怪物哦。”
姚一摇冲厨房撇撇嘴。
陈浪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在暗中观察,过了好一阵才回答:“应该就是本人,她和宛余不同,一生颠沛流离,吃过的苦头遭过的罪远比寻常人多,要忘记的东西自然也比其它人多。”
说着,他指指房中酒架,几十坛酒贴着同样的纸条:醉生梦死。
梁远动作利索,不多会儿功夫,满满当当一桌菜完成了。
全都是陈浪指定的菜品,道道色香味俱全。从未品尝过梁远手艺的姚一摇,都止不住连连叫好。
梁远从酒架上拎出一坛醉生梦死,正要给每人斟上一碗。
陈浪赶紧拦住他,嘴里说道:“梁兄,我们二人来白吃白喝,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哪能再喝您的好酒让你破费。我特意带了家乡特产三十碗不过岗,兄台若不嫌弃,今夜我们便不过岗了,一醉方休!”
梁远接过陈浪手中酒瓶,仔细打量一番,又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
“那就尝尝吧,整日喝那红酒也有些乏了。”他示意给自己倒上。
“好嘞。”陈浪倒上四碗酒,冲姚一摇递了个眼色。
姚一摇伸长光秃秃的手膀子,艰难夹起一碗酒:“按我们家乡的规矩,第一碗敬恩人,感谢梁兄留我一条狗命,祝梁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请!”
梁远简直远哭笑不得,他的手脚都被自己剁了,还称自己恩人。
这话听着真别扭,不过盛情难却,梁远也不啰嗦,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姚一摇又端起一碗酒,冲门口的莫再缇说:“第二碗敬夫人,夫人贤惠持家功不可没,祝夫人与梁兄百年好合,多子多福,请!”
莫再缇没有反应,连头都没转一下。
姚一摇夹着酒碗,可怜兮兮看向梁远。
梁远接过碗走到门边,从莫再缇手里的酒壶里,倒出一些红色液体,二者掺合在一起。
“缇儿,有人欣赏我的手艺了,今天我很开心,你也喝一口吧。”
莫再缇木木的瞧着梁远,乖乖伸嘴抿了一口酒。
梁远苦笑,怜爱的拂了拂她额前长发。
“夫人一直这样吗?我认识几个蒙古大夫,手艺还不错,要不要……?”陈浪问道。
“不用了,他没病,只是有些东西,不愿想起来,所以……”
剩下的话,梁远没有说完。
陈浪在心中替他讲完,所以她每日以酒代水,在醉生梦死中忘却一切。
执念太深的人,更难以摆脱幻境。
“来吧,我们继续,大家都满上。还别说,你们这家乡的特产……三十碗不过岗,还挺醇厚,味道不错。”
梁远爽朗的笑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两位陌生人,甚至可以算仇人的人,心中却十分舒坦。
远比在赌坊时快乐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