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庙会
沅娘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积德了，又想到肖婶说的那些话跟肖霖那个可怜样子，但她心里总有个疑问萦绕在心间。
她坐在自家庭院的树下，跟小女儿聊天，直白地问道。“小晚，你真的欺负肖霖了吗？”
不是吧，那个什么霖的这还带告状的吗也太没品了吧，她上小学起就不玩这招了。
认真洗衣服的小姑娘奇怪地抬眼，转头看向沅娘，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还有，你说的肖霖是哪一位？
小助手连忙提醒着自己犯迷糊的宿主，艰难地给她描述着长相。“就是下午那个小胖子啊。”
林江晚瞬间回忆起来那人是谁了，她面不改色地点头：“对啊，但是他先动的手，我属于正当防卫，”
沅娘听了之后笑得眉眼弯弯，望过来的眼神满是促狭的笑意。“我也说没怪你啊，欺负了就欺负了，你没吃亏就行，”
所以你也看人家很不爽了吧。林江晚懂了，表情变得自满起来，手下动作没停。“我当然没吃亏，谁能让我吃亏啊，”
“你没受欺负就好，”沅娘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不放心地叮嘱道。“下次要是打不过的话就记得跑回家，”
“好的，下次一定。”林江晚倒是希望这次过后可以没有下次了。她可讨厌小孩子了就是说。
沅娘笑着捏捏她的鼻尖。“你呀，”
讨厌小孩子的人晚上还要跟小孩子挤一张床睡。
林江晚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睡觉的，她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本来还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但是两个小女孩的身量睡一张床还有很大的空余。
有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妹拉着你一起在睡前唠唠嗑，这种感觉好像还蛮不错。林江晚睡觉前如是想道。
可能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精力特别旺盛，浑身有花不完的力气，她睁着眼睛睡不着，于是翻过身贴心地问着身侧的林濯缨。“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林濯缨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会讲故事了？”
“大概就一点点，”林江晚给她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她平时也没怎么给人讲过，但她又不知道什么八卦能跟她聊的，只能给林濯缨讲讲故事了。
林濯缨也不挑，嗯了一声。
而且有很多事情总要先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嘛，林江晚不由分说地开始给她讲述。
“这个故事是一个女子，她叫杜丽娘，她爱上了自己梦里的男子，”
林江晚给她讲的是《牡丹亭还魂记》，林濯缨听得似懂非懂，一开始还会跟她讨论着。
“这个女子真神奇，我从来就记不得自己做的梦，”林濯缨说道。
“我也记不得，”林江晚也是同样的情况，但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人也能跟鬼在一起吗？”林濯缨期艾地问。
林江晚开导她。“物种不是问题，格局放大一些，”
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觉间也睡熟过去了，只是等到林江晚睡到半夜，身上的被子全都被林濯缨卷走，被冷醒的时候就瞬间后悔了。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要选地铺。
在她做了三只混色小蝴蝶跟四朵缠花桃花后，林江晚心心念念的庙会终于来了。
这里的人经济条件一般，并没有什么节日性活动，也就只有庙会热闹一些。
她拉着林濯缨穿梭其间，好奇地观赏着周遭的情况。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求平安求姻缘求发财求什么的都有，树上挂了许多坠着彩绳的祈福牌，庙里庙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街边还支起了不少小摊，看得人口水直流，生意很是不错。
“你跑慢点，别被人踩到了，”林濯缨实在是拗不过她的欢脱，艰难地陪着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别担心，”林江晚平日里挤地铁挤习惯了，这种程度的拥挤还不能难到她，她像条灵活的游蛇地在众多香客里蹿来蹿去，依靠着小助手开始寻找着李家小姐。
“快了快了，”小助手像导航般给她指路。“离宿主不远了，”
“你到底找谁啊，”林濯缨很好奇。
“找我的大鱼。”林江晚早就打算敲定这条大鱼了，就等这尾鱼儿自己上钩了。
“——就是那个女孩子！”小助手兴奋道。
林江晚眼前一亮，庙堂跪着的那个妙龄少女，可不就是她的大鱼，她很是心动地用胳膊戳了戳林濯缨，按着计划行事。“把我之前给你讲的那个故事讲给我听，”
她们之前约好了，一个负责讲故事，一个负责捧哏，努力包装着自己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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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说那个女子后来怎么样了，”林江晚故意放大音量道。
“……啊，喔，”林濯缨的声音清脆悦耳，讲起故事来不疾不徐，“你说英台啊，因为家里人不同意她跟梁山伯的婚事，梁山伯思念成疾病故了，”
“而祝英台情深义重……”
李念知虽说是订了婚，但脸上没有丝毫喜悦，身板挺直地跪在蒲团上，正在为自己的婚事祈愿。
她长相是随了父亲，只是属于普通的清秀，她简单读过女德，女红也普普通通，算不上什么出挑的女子。
她也没想过要嫁给多优秀的夫君，只要人品好就行，只是爹爹给她挑选的那位，太好太优秀了，衬得自己越发平庸了。
李念知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可是过了乡试，又是青年才俊的一表人才，想来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思及这一点，李念知又觉得自己不配。
若不是自己父亲在他落魄之时曾经伸出援手，兼之对方又知恩图报，亲自上门来求娶。
不然的话这桩好姻缘怎么轮也轮不着自己头上，所以她面对这门婚事的时候越发无措，有些瑟缩。
她心神正恍惚呢，就听到旁边姐妹俩在聊天，好像说什么家里人不同意婚事，她凝着心神偷偷听起墙角来。
“祝英台情深义重，在花轿路过梁山伯埋骨的墓地时，毅然决然地殉情了，”
“啊，”林江晚很给面子地狠狠惊讶道。“太可怜了吧呜呜，”
李念知也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女子也真够情深义重的了，若是换成自己，也能被人如此珍重地对待吗，她的眸光微暗，手指绞着衣袖起来。
林江晚追问道。“那后来了，后来怎么样了，”
李念知抬步要离开，听到她小孩子的话语，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后来呢。
“最后的最后，人们把他们俩埋在一起，而祝英台跟梁山伯双双化成蝴蝶，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林濯缨说道。
虽然李念知不大懂得长相厮守是个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也是个好话，忍不住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感到高兴。
“姐姐，是什么样子的蝴蝶啊，”林江晚问。
“我也不清楚，”林濯缨接腔道。“应该是特别特别漂亮的蝴蝶吧，”
林江晚像变戏法一般凭空变出来两朵缠花蝴蝶，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问道。“……是不是，这种啊、”
“你哪来的！”林濯缨一唱一和道。
“刚刚闭着眼睛祈福的时候，张开眼就出现在我手里的，”林江晚一脸无辜。
“彩蝶双飞，看来是个好兆头呢，”林濯缨接过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好让不远处的李念知可以看仔细。“看来是佛祖回应了你的期许，”
阳光洒落那两朵缠花蝴蝶上，在光线的折射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去，李念知看了心神微动。
“只是你呀，这才多大就想着思春了，”林濯缨用食指刮她鼻尖，故意开她玩笑道。“知不知羞啊，”
“我又没许这个愿望，”林江晚无奈地撇撇嘴，一脸不高兴，“想来是佛祖搞错了，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林江晚被她调笑得又气又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反驳，只好气鼓鼓，她作势就要把那两只小蝴蝶丢开，李念知看了觉得可惜。
没关系，她许了啊。李念知瞬间思绪开阔，快步走了过来，拿出自己平日里买东西的架势。“既然你们不是那对蝴蝶的有缘人，那不妨开个价吧，”
“这蝴蝶我要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李念知看着那对彩蝶双飞的蝴蝶默默想着。
“啊，”林濯缨根本就没料到这条鱼这么好上钩，瞬间就傻眼了，脑袋都宕机了。
李念知也不想跟她们多磨蹭，直接利落地从荷包里摸出来五两银子就塞进林江晚手里，“够了吗，不够我再加，”
……这种被富婆拿钱砸的机会摩多摩多！但她也知道羊毛不能只紧着一只羊毛薅，所以她很知足地握着手里的五两银子。
“够了够了，”林江晚乖乖捧上小蝴蝶，还不忘拍马屁道。“我姐姐说过了，这彩蝶双飞，我想这位小姐今年一定好事成双，”
“那就借你吉言了，”李念知得了好寓意，心里可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