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枕头风
清晨的紫禁城笼罩在阳光下，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阳光透过紫禁城的红墙黄瓦，洒在青石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宫阙楼阁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庄严雄伟。
永寿宫正殿外，梁九功却急得团团转，往日万岁爷几乎卯时总能起身，然今日卯时一刻寝殿中还无一丝一毫的动静。
梁九功汗如雨下，要是叫万岁爷误了早朝，不只是奴才，怕是连昭妃娘娘都得吃挂落。他只得硬着头皮唤康熙起床。
寝殿中康熙眉目一动，睁开一双清明的凤眼，他有力的臂弯中却还躺着一个墨发披散的美人。
康熙小心地将麻木的胳膊抽回，轻柔的把劳累了的爱妃搁于玉枕之上，不慎看到圆润肩头的青青紫紫，康熙眸色深深，心知锦被之下的旖旎风光，轻轻掩上了流筝满身的暧昧痕迹。
梁九功伺候康熙在偏殿更衣，心中不由腹诽，昨夜万岁爷与昭妃直闹到了四更才消停，偏今日神采奕奕，眉目舒展，与昨日从坤宁宫出来时的烦闷凝重大不相同，可见是爽快了。
梁九功心想也对，饶是康熙是根木头，也拒绝如此善解人意，活色生香的美人，想必昨夜自是小别胜新婚，如何的亲近不必言说。
要不怎么说有些事情女子注定吃亏，康熙如沐春风上朝去了，反观流筝睡得昏沉，直到日上正中才醒。
一醒来，流筝便发觉嗓子干得不行，颇有几分艰难地抬起酸疼的手臂，摇响了床边的金铃。
守在门外的竹月和另一贴身婢女兰香听闻清脆的铃声推开门进来伺候，流筝喝下了两两盏茶才稍觉好些，她吩咐兰香伺候沐浴。
流筝被两个侍女扶着下床，起身顿觉浑身酸痛，迈进浴桶时，稍一移步便扯到了伤处，涨疼得受不住，险些腿一软摔倒，昨晚到底是如何的劈裂山体，干柴烈火，一触即焚便可不论。
解下衣裳，兰香看着流筝满身的暧昧痕迹有些气愤：“万岁爷怎得如此不心疼，奴婢拿药膏来为主子上药。”
竹月轻声呵斥她：“别说了，快去拿清凉的膏子来。”
兰香和竹月都是钮祜禄氏家生子，从小伺候流筝，兰香心灵手巧，女工，香料和妆点都精通，负责流筝的妆面和衣料，竹月稳重细心，识文断字，负责永寿宫的账目，库房和人情往来。
流筝看着兰香撅起嘴，显然很不满的样子笑了，这姑娘还没长大呢：“本宫要的就是恩宠，万岁爷越是如此，本宫越是满意。”
兰香不理解，但是听主子的就对了，主子如何吩咐，她就如何做。
流筝阖着眼，半靠在浴桶中，兰香细细地清洗着她身上的青紫痕迹，敷上清凉缓解疼痛的药膏，竹月则是在一旁禀报宫务。
其实也没甚可报，小事由皇后宫里的嬷嬷掌管，大权依旧握在太皇太后手中，唯有一事。
“今日万岁爷赏赐娘娘三两碧螺春，一套玉质茶具，三匹蜀锦，五匹月影纱，是梁公公亲自送来的，奴婢已给了银钱。”竹月沉着的汇报。
流筝红唇微翘，昨夜的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康熙到底还没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而忘记了她为何如此卖力，碧螺春便是证明了他接受了提议，愿意给钮祜禄氏和流筝一个机会。
流筝冷笑，这其中自然也有两人温存的缘故，一夜夫妻百日恩，康熙被说动也不足为奇，看来枕头风还是管用的。
那蜀锦和月影纱也是江浙进贡的金贵衣料，都不是凡品，倒也不枉费流筝昨晚被撕坏的衣裳。
“兰香，万岁爷送来的衣料都用来做衣裳吧 ，样式新奇些，露骨些，本宫迟早用得到，对了，制一套舞衣。”
兰香点头应下，在永寿宫不得宠的这三年里，便总是她替娘娘做些新衣，自然熟悉流筝的意思。
流筝沐浴之后身子依旧绵软，柔柔地半卧在长榻上，任兰香为她长发抹上精油，尽管昨晚的情形实在却与她想的不太一样，但流筝也并不介意，反正她到底也得了些畅快，多忍忍总能过去了。
“明日便是二阿哥的洗三礼了，竹月，皇后可醒了？”流筝随意地撇弄着梳妆盒中琳琅满目的首饰，即使三年了皇后都没送什么好的 但是钮祜禄氏给她的陪嫁足够，精巧华贵的多的是。
“娘娘，皇后今日便已清醒，只是不得下了床榻。”
流筝看着镜中人承欢后愈发鲜艳欲滴的面容，微肿的红唇，艳红的眼尾，如此饱含雨露，鲜艳绽开的海棠怎么能不给她的好姐妹玉敏看看呢？
“呵，她倒是要强，竹月准备准备，本宫要去坤宁宫拜访皇后。”一丝阴冷的笑容在流筝嘴角一闪而逝，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不怀好意。
流筝要请玉敏和她一同上演一出好戏，她要是还昏着，那就演不成了。
一想到必然精彩的结局，流筝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潋滟的眼眸中全是残忍和痛快。
活着就有变数，赫舍里玉敏，没死在生产之时会是你最大的遗憾。
紫禁城等级位份分明，一宫主位方可乘辇代步，在现在的后宫中，唯有皇后和昭妃有此殊荣。
这倒是方便了流筝，昨晚被康熙折腾得骨头差点都要散了架，恰好趁着路上的时间，流筝撑着头小憩片刻，思虑着如何把这幕戏描补的更加天衣无缝。
而宫道上马佳氏，那拉氏与董氏远远看见一顶四人抬的精致步辇，便知是昭妃驾临。
“昭妃娘娘当真好运，出身贵族，得太皇太后看重，初一入宫便是妃位，哪里像我们这样的庶妃，马佳姐姐即使为万岁爷孕育皇嗣，也得踩着花盆底走这么老远。”那拉氏眼皮一转，将话头引到了挺着大肚子的马佳氏身上。
“娘娘毕竟是妃位，我们不过是庶妃，更何况孕期也该多多走动，孩子才能更康健。”
马佳·云杉说话总是温温柔柔，连被她驳回去的那拉氏都生不起气来。
云杉虽说也有些羡慕昭妃，但是她入宫多年，早已习惯了森严的规矩。
她低下头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只要万岁爷还能记得她和孩子们，常来钟粹宫看看就好，她之所求不过如此。
一旁的董氏不敢吭声，她谨慎非常，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又比不得那拉氏有大阿哥，马佳氏身怀有孕，自然不会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甚至觉得那拉氏十足的不知好歹，现今皇后是那样虚弱，生二阿哥时怕是鬼门关前都走过一遭，人都差点被阎王爷收走，那还能怎么扑腾着。
那昭妃以后的前程那还远大着，一介庶妃还将自己与妃位对比，不知死活！
董氏心里嫌弃着那拉氏愚蠢，偏偏她运气好，生了个立得住的阿哥，不然凭什么位列她之前。
三位庶妃是各有各的想法，然而流筝的车驾很快便到了眼前。
“嫔妾给昭妃娘娘请安，昭妃娘娘万福金安。”三位庶妃一同行礼。
流筝记着其中马佳氏应当有孕都八个月了，连忙叫扶起来。
三位庶妃抬起头来，好叫流筝看清了她们的相貌，果然都是熟人。
最中间的是那拉氏，大皇子保清之母，赫赫有名的叶赫那拉·明珠的堂妹，明眸善眯，笑颜如花。
右方的是董氏，未来的端嫔，七嫔之二，位份更高于那拉氏与马佳氏一筹，端庄持重，容色上稍稍平庸了些，在宫中很是谨慎，与世无争的样子。
左边的则是马佳氏，已为康熙生育了皇三女，现在怀胎八月，温柔如水，气质纯净，浑身笼罩着母性的柔光，流筝见了都舒心，也难怪康熙那个缺少母爱的大孩子就喜欢和马佳氏造人。
都是老熟人啊，原来是荣嫔，惠嫔还有端嫔。
流筝心绪有些复杂，康熙十六年的大封后宫，一封就是七个嫔位，其中就包括这三位。
三位庶妃平视前方，不能抬头，所以高高居于架辇之上的昭妃能看到她们神情，她们却看不到娘娘的面容神色，但三人都听闻了万岁爷昨日驾临永寿宫与昭妃一同用晚膳，然后就在永寿宫安歇，这倒是稀奇，万岁爷是极少传昭妃侍寝的。
且···她们都注意到，今日昭妃身着的也并非是平日常见的素色衣裳，而是稍稍亮眼的宝蓝色，衣摆用金线织就活灵活现的仙鹤饮水，衣料看上去低调，实际尽显奢华。
“娘娘可是要去坤宁宫面见皇后娘娘？”那拉氏笑着问，她是这三人中的领头者。
“正是，你们三人也是前去坤宁宫？”伸手不打笑脸人，流筝与她们素无无往来，倒也不必拿出姐姐妹妹的一套。
在规矩分明的紫禁城，庶妃原也是不配与妃位论什么关系的，那拉氏并不意外流筝对她们如此冷淡。
“嫔妾们正是往坤宁宫去，还请娘娘先行。”董氏低着头回答，行事果然很是规矩。
流筝点点头，注意了一下马佳氏的面色似乎还好，便抬手吩咐轿夫继续行进，她们三人来的正好，成事的几率再加上一层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