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章 细雨中的竹林
大山县夹山村下起了春雨，南方山区天气就是这么奇怪，还没过年感觉谷雨已经提前到来。
过了春节就等于迎来了惊蛰，竹林里的蚊虫蛇蚁都会开始活动，到那时候清理竹林难度会成倍增加。趁着今天雨水稀疏，林灿烂和林国庆全家出动，他们准备先砍掉一批毛竹，降低竹林植被密度。
沿着竹林小河来到处开阔地，队伍停了下来，林灿烂手握长柄开山刀跳下牛车。
这种开山刀本地人叫二八刀，金属部件二十厘米，刀柄长度八十厘米，对着毛竹左右各一刀，吱哑声中毛竹摇晃着倒了下去。
林灿烂笑着说道：“这刀竟然用的弹簧钢。”
“你再试下我做的挖笋刀。”吕铁棍从牛车上拿了把圆头铲，随手扔给林灿烂。
圆头铲金属部件半环状，木柄杂木硬杆用砂纸打磨过，握在手里很有分量感，砸进土里用力撬动硬木杆，整颗春笋就挖了出来。
这些刀具用料不一般，吕铁棍打造好专程送过来，看来是有事相求，林灿烂等着老伙计开口。
“我和小翠想把打铁铺搬到码头集市。”
吕铁棍说完拿过一个包，打开后展示给林灿烂，里面十块和五块的钞票捆得很整齐。
他继续说道：“上次水鹿的生意发了笔横财，我把积蓄也取了出来，这些钱足够开新店铺。”
这对林灿烂是种信任，他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事情也有麻烦的地方，打铁不是卖菜，摊位解决不了吕铁棍的问题。
“可是现在没店铺了。”林灿烂说道。
“我们听说码头集市要搞第四期扩建。”吕铁棍说道。
果然大家都盯着新店铺和新摊位。
林灿烂笑着回应：“那得是半年以后的事。”
码头集市第四期扩建，县里财政拿不出建设费用，刘千山准备预收三年摊位使用费，然后拿这笔钱去买建筑材料。
收上来的费用肯定没办法入账，刘千山想让林灿烂当中间人，但是他找借口推辞了。
八零年代是个通胀高企的时期，而且建材异常紧俏，如果建设周期出了问题，预收的摊位费会被通胀拉低购买力，加上建材持续涨价，结果会是怎样，林灿烂有着清醒的认识。
小翠拍了拍他肩膀，林灿烂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媒人，这次你要帮帮我们，这是码头集市最后一批店铺和摊位。”
“只能保证尽力，因为我这边也有麻烦事。”林灿烂说道。
林大山插话道：“你有什么麻烦事，不娶老婆不成家，过的跟神仙一样，天天就想着搞皮包公司。”
看了眼老爹，林灿烂苦笑着摇了摇头。
“儿子想成立旅游餐饮公司，不是卖皮包的公司，你个老东西别乱说话。”李春燕骂道。
众人大笑着戴上蓑衣斗笠准备干活。
李春燕让林荣爬进背篓，然后把家里雨衣递给他。
林荣说道：“我要坐哥哥的背篓。”
“他要砍毛竹，等下虫子全掉你身上。”
李春燕用雨衣盖住整个背篓，整理过后，林荣脑袋伸出雨衣帽子。
捧住林荣脸蛋，李春燕用力亲了几下，然后背起背篓站直身体。
“妈妈，其实我更喜欢跟您在一起，只是心疼您背我太辛苦。”
听到小儿子的话，李春燕微笑起来。
“我的宝贝快点长大，早点代替你哥传宗接代。”
“没想到我要面对这么大的责任。”
五岁的林荣大笑起来，李春燕也觉得自己太着急了，跟着小儿子傻笑起来。
林家本家四个男人，再加上吕铁棍和万桃李，六把长柄开山刀挥动起来，毛竹倒地声音连续不断响起。
毛竹很快堆满河岸边，没地方存放的直接拖进竹林小河，毛竹顺势漂流就能运出竹林。
林荣在背篓里晃荡，就像在儿时的摇篮，他看向辛苦劳作的众人，满脸幸福满足。
“老妈，毛竹又不打算卖钱，直接扔在竹林里烂掉多省事。”
“开春前的毛竹会有蚊虫崽子和蛇卵，扔在竹林里会孵化出来。”
林荣记忆中的竹林只有癞蛤蟆，至于蛇应该见到过，只是记忆模糊想不起来了。
“清理完这批毛竹，竹林还会有蛇么。”林荣问道。
李春燕回应道：“当然有，特别是夏天。筷子长短的土蝮蛇遍地都是，毛竹上会有竹叶青蛇，它们周身青绿跟毛竹一个颜色，长度只有半米左右，嘴张开可以吞下喜鹊。”
脑子里想象这个场景，林荣在背篓里打了个激灵。
“咦，怪不得您不让我进竹林。”
李春燕哈哈大笑起来。
“以后可以进竹林了。家里订了狮头鹅苗和走地鸡苗，它们对付蛇虫鼠蚁很厉害，以后夏天我们可以来竹林乘凉。”
“这样养的鸡和鹅肯定很好吃。”
想到烧鹅和白切走地鸡，林荣吞了吞口水。
竹林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声音一直响彻不停歇，应该是打信号找人，大家停下手中活计向竹林边缘张望。
李春燕喊道：“家里老大，肯定是刘千山找你。”
为了挂靠木材公司没拒绝刘千山，这点破事真烦人，林灿烂掏出短喷子朝天放了两枪，算是回应汽车喇叭声。
竹林外围响起猎狗叫声，林灿烂这边了狗子也用叫声回应。
时间不长，两条猎狗沿着河道跑了过来，后面跟着涂家民和两个陌生城里人，看样子不像是刘千山派来的。
林灿烂这边猎狗有九条，涂家民的猎狗被围在中间，双方狗子展开对峙，叫声此起彼伏响彻竹林河道。
涂家民拉开自家狗，他对林灿烂说道：
“给你家摊位送野味，林雪和林福让我带两个人来夹山村，说是省城来的菜贩。”
两位菜贩都挺年轻，其中有个菜贩掏出白健香烟分给在场的男人。
“我叫方远，这位是我的帮工，春节前省城菜市场需求旺盛，我们想贩点春笋回去卖。”
这样的菜贩挺少见，第一次会面就说市场需求旺盛，对方递过来的香烟夹在耳朵上，林灿烂上下打量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