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 第一次生意
林灿烂在水泥地面铺了块麻布，鹿肉放在布上，装了鱼的箩筐放在鹿肉两旁。
过了十来分钟林国庆回到了摊位。
“今天鱼都是卖一毛，鹿肉卖八毛。”林国庆说道。
“猪肉卖多少？”林灿烂问道。
“花板油一块五，精排一块，五花肉一块二。”林国庆回应道。
这价格跟林灿烂记忆中的差不多，八零年代野味和鱼卖不上大价，除非是稀有的大货。猪肉就不用说了，商品粮每人也就是二两菜籽油，买猪肉就是为了补点油水。
林灿烂笑道：“知道行情咱们就可以开张了。”
他们摊位在路口位置，人流来往穿梭，就连叫卖都没必要。问价最多的是鹿肉，林灿烂给的价格是一块，别人听到报价都摇了头。
“你这有点过分了，大家都卖八毛，我挑了这么久，你才告诉我每斤要卖一块。”有位阿姨说道。
“您说的有道理，我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林灿烂笑道。
说完他找了块纸板，用木炭写好了价格放在摊位前。
两毛钱的单价差距可不小，这下问价的人都没有了。早市半个小时过去，林国庆卖了十来条鱼，林灿烂鹿肉都还没动。
现在都是买菜的人，鹿肉卖不动可不是好兆头，林国庆替林灿烂着急了。
“堂哥，你还不降价，别人都卖八毛。”
“放心，有人知道怎么买我的肉。”
林灿烂看起来不是很在意，捧着半本小说月刊没抬头。
有位中年人来到摊位前面，看了纸板上的价格没有离开。
林灿烂赶忙招呼：“同志，买鹿肉么。”
“一块钱一斤，相当于五斤议价米。”对方不紧不慢说道。
知道碰上了要钻空子的人，林灿烂热情了起来，他笑着说道：“今早坐木排来镇上，为的就是挣钱买米面。”
“那咱俩各取所需。”中年人笑道。
对方拿着鹿肉翻看，挑中了一块后腿肉，给了林灿烂一块五毛钱，另外在钞票里夹了三张五斤的粮票。
粮票买米一毛一斤，这些钱票算起来就是十五斤米。
林灿烂收好钱票，过完秤后用稻草扎好鹿肉交给对方。
“你这有点不地道了，秤杆也不放高点。”
“好办！”
林灿烂从堂弟箩筐捡了条鲫鱼，用草绳穿了鳃，交到对方手上。
“鱼小了点，不过喝个汤也不错。”林灿烂说道。
对方满意的走了。
林国庆低声说道：“你敢收粮票，小心给你定个投机倒把。”
“不收全国粮票就行，再说粮票我们不拿去卖，为的就是买点细粮。”林灿烂回应道。
堂弟还想说什么，林灿烂递了支烟给他，两人蹲在水泥地上聊起了天。
“两毛钱摊位费你觉得划算么？”林灿烂问道。
“卖掉两斤鱼就回来了，我觉得蛮划算。”林国庆回答道。
林灿烂眼神扫过地摊区，微笑点了头。
“只有这里可以自由买卖，我们花两毛钱等于买了半个特权，所以不会觉得贵。”林灿烂说道。
“那跟你收粮票有什么关系。”林国庆回应道。
“四个地摊的摊位费，可以给镇上一位老师发工资，只要不惹出事情，地方上没人会管我们。”林灿烂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刚才那位中年人又回来了，对方身后跟着四个人，其中有位还穿着职工制服。
看得出来这五个人是同事。
中年人对四人说道：“我鹿肉就在这买的，挺新鲜价格也可以。”
大家都很默契，挑好肉就在钱里夹着粮票。
这四人买了十二斤鹿肉，林灿烂给每人搭了条鱼，这次收获了六十斤粮票，外加六块钱。
趁着几人没有离开，林灿烂帮堂弟推销起了鱼：“家里要做腊鱼么，这些鱼无论大小，每斤通通一毛钱。”
“好吧，给我来条二十斤左右的青鱼。”有位年轻人说道。
腊鱼就是要大的才好吃，特别是肉质紧实的青鱼，对方看起来就是个会吃的人。
林国庆手忙脚乱称好鱼，然后用稻草编了根草绳，穿过青鱼嘴交给对方。
二十二斤的鱼，别人没占便宜，给了两块二。
看着离开的五人，林国庆喜上眉梢。
“卖了这条鱼，今天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扔下摊位跑向集市门口的供销社，没过多长时间拿了两包大公鸡香烟回来。
“堂哥，给你带了包烟。”林国庆说道。
接过香烟点了根，林灿烂整理了摊位。现在鹿肉卖了一半，鱼也走了几条大货，两人目标都已经完成。
时间过了九点，林灿烂要去处理李桃花的事情了。
他拿过面前纸板，把鹿肉价格改成八毛，然后对林国庆说道：“后面你一个人看摊位。”
“不用改价格，我按你的办法卖货。”林国庆说道。
林灿烂摇了摇头。
“这种交易要看对方是什么人，我怕你惹麻烦。”
“堂哥，你刚才不是说没人管么。”
听到堂哥的话，林国庆有些不服气。
心软和不好意思会坏大事，林灿烂要借这个机会教育堂弟。
林灿烂轻声说道：“先来那位中年人，全身都是煤烟味，我闻到就知道他是火车司机，不是码头市场的卧底。钻空子没人查，不代表没人揪着不放，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咱们只有各干各的。”
今天堂哥跟平时不一样，林国庆疑惑看向林灿烂，不经意他们目光碰到了一起。
林国庆躲避林灿烂目光，然后低头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你说了算。”
“你比我小十来岁，本来就得听我的。”林灿烂笑道。
两人靠近彼此，嘀咕着商量了起来，林灿烂对堂弟说起后面要去干什么。
林国庆抓住堂哥手臂，说话声音大了起来：“你要想清楚，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通过宗族也能解决问题。”
没有跟林国庆再解释什么，林灿烂站起来伸了下懒腰。
“你卖完货在码头等我爸妈，不要让他们去凑热闹，别的就不用管了。”
林国庆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拍了拍堂弟肩膀，林灿烂走向集市大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