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重回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我梦到了，在金色的沙滩上，碧蓝的海浪拍打着，大家在一起嬉戏打闹。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每一个海浪拍过来，便会卷走一个人。人越来越少，最后我也被卷了进去。在淡雅舒缓的钢琴奏鸣曲中，月光爬了上来，照亮漆黑的森林。有人拉着我一起跑，拨开茂密的枝叶，穿过弥漫的薄雾。无数鬼魅魍魉抓着我的身体，留下一道道血痕，试图把我拖走，但我都没有停下脚步。那个人就这么带着我一直跑，终于跑了出来，好像穿过了几个世界，再穿过了几个城市，接着穿过了几个学校，最后我隔着盛满红酒的玻璃杯看着他，发现他其实就在杯中倒影里面。突然杯子破碎，酒洒了出来，红色的溅得一身都是。就在我到处找他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被一根线悬吊着，握住我红色的双手，就在我要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梦醒了。

    环顾四周，是翠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以及一道正在逐渐闭合的裂缝。

    “啊——”他想呼喊，没有声音，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发不出声音。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发现手中竟然可以操控一小团火焰。

    身旁，是目光呆滞的两人。他们悲伤，愤怒，惶恐，不知所措。

    “林恒蔚呢？”

    二人都低头不语，但他还是可以看见他们的眼睛。

    “也对，我都知道的。过不来的吧，毕竟裂缝已经逐渐闭合了。也回不去了吧。”

    天上几只鸟飞过。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林恒蔚呢？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他们怎么办？他们怎么办！啊——我知道了，这是报复，这是报复对吧？因为我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又毁灭了这个世界，所以你们也恨我，然后夺走了我的记忆，再把我的世界毁灭了，是这样的吧？你们还真觉得林恒蔚是神啊，他什么都能办到啊，一个那么怕死的人，还想装英雄，开什么玩笑啊？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这个世界的真理了吗，我们不过是随意摆布的提线木偶，就应该狠狠踩坏，扔在地上，对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你冷静点！”浔用惶恐而空洞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陷入癫狂的人。“没有人想要这样的结果！”

    “呵呵，呵呵，”他嗤笑了起来，“不对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吧，是吧澪，是吧神使！”

    澪也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对！不对”

    “不对？怎么不对？说说看啊，神使大人，你倒是说啊！”

    浔：“你够了没，澪不是神使，她也一样痛苦着啊！”

    “痛苦，不对吧，她心里一定笑得多开心啊！”

    一拳狠狠砸在煜的脸上，他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他摸着自己带血的脸，放声大笑了起来。

    “也对啊，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活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应该这样够了，够了。反正我们就算到这里也活不了多久，这是你们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哈哈哈哈，谁管啊，谁在乎啊，怎么样都好吧，不如就这么自生自灭吧，我累了。”

    浔也没拦他，煜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目的地，只是走着。浔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中，直至完全不见踪影。

    清新的绿草，悠远的蓝天，裂缝已经消失不见，一切完好如初，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两只鸟比翼飞过。

    浔抱着澪，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着。

    什么都没有了啊，就像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一般。不对，至少，我还有澪，这是我活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意义了。

    仿若猩红的地狱之中，一个通体赤红的龙，其身长千万里，盘旋在通往天际的柱子上。当它把头从云层之上探出来时，便可以看见它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

    神使用冰在空中造出一个小平台，再造了个桌子和椅子，坐了下来慢慢品尝手中的茶。

    龙睁开第三只眼，吐着灼热的火焰说着：“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就快了，灵魂就要溢满了，马上你的任务就要结束了。”

    神使喝了一小口，看了看杯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是啊，就快要结束了，真是漫长啊。”

    龙：“不过话说回来，你上次不是说不来了吗？说在这里茶都不好喝了。”

    “还真是谢谢提醒，多亏你我现在想起来了，”神使瞬间抽出一把冰剑，剑锋直指巨龙，“我可是一直很想亲手把你灭了啊，烛龙！”

    龙冷笑了几声：“哼哼，你是做不到的，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这一点了。”

    神使也毫不退让：“这可不好说吧，只是神在设定上我赢不了你罢了，没有实际试过谁知道呢！”

    沉默对峙一分钟后，神使收起剑，准备回去。龙看着逐渐关上的空间门，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狱。

    我等着，那个终局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