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终与始的临界
“来了啊。”一片虚无之中，神使等到了她的常客。
“嗯。”澪轻声地答道。现在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无尽虚无，在见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心情也比原来更加平静些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从我这什么也得不到。”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只留下名为回忆的过去。百日誓师之后，高考近在眼前。墙上也挂起了高考倒计时，朝阳与晚星交替，墙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从100开始，到两位数，一个月，最后再到个位数，快到还未察觉就要迎来最后的谢幕。跨入高中的那一刻，彷佛就像在昨天一般。
一整天的学习使人筋疲力尽，高考的不确定性和对未来的迷茫使人焦虑。不过我们这群人也许生来就是那种比较喜欢放松的，于是便有了我们最喜欢的环节，吃过晚饭，在晚自习开始前，靠在顶楼的栏杆上，看着夕阳和底下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吹着微凉的晚风，聊聊天。
程浩彦：“马上就要高考了啊，真快啊，那个从小念到大的高考，也近在眼前了。”
林恒蔚：“人生没有回头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跨越的总是要跨越的。”
主席感叹道：“欸，不知道高考到底会怎么样，感觉b中学的都好强啊，全市模拟考试成绩也比我们好很多。”
程浩彦调侃道：“要不然我们怎么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届呢，别人都在拼命学习，看看我们在干嘛，在这看风景聊天，平常课间还在那弹硬币，跟小学生一样。”
主席：“毕竟弹硬币对小学生来说太幼稚，对高中生来说刚刚好。”
谢晨辰：“诶呀担心什么，大家都会考得好的。模拟考试根本看不出来，老师这么说又不代表我们真的就有多差，我当时初中的时候老师也说我们完蛋了，但结果是考得最好的一届。事实上每年可能都是最差的一届。”
主席：“不管怎么样，不留遗憾就是好的。话说，程浩彦你打算以后学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以的话，还是想搞搞研究吧。”
老谢：“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的，你是那种碰到问题就会一直钻研、耐得下心的人，像我就不行了，搞研究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主席：“总裁你呢？”
郑浩趴在栏杆上望着外面发呆，听后无奈地笑了笑：“别拿我打趣了。我啊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搞搞科研？”
老谢：“你搞什么科研啊，直接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不就好了，我还等着以后没饭吃了就去投靠你呢。”
郑浩笑了笑：“你是谁啊，我们很熟吗？”
“啊，不带这样的，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你们两个呢？打算之后干什么？”林恒蔚看向陆浔和钟澪澪，也就是浔和澪。
浔：“嗯大概还是继续找寻吧。”
大家听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程浩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也太文艺了，找寻什么的。”
林恒蔚：“那钟澪澪呢，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澪：“欸我也不知道。陆浔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
“喂喂喂，这太过分了啊！这样撒狗粮。”大伙都笑了起来，把澪和浔弄得不好意思了。
“啊，你们又在这聊天呢，竟然不带我。”张雨婷从后面探出头来。
主席：“哦，怎么回事？程浩彦你好好反思一下？”
程浩彦：“哈？为什么是我反思？”
就这么说说笑笑，直到该上晚自习了。总之就是这样，我们的高三最后时光也不只有无尽的书山题海，更多时候都是这种轻松愉快的时间。晚上回到家，刚换上拖鞋，就被拖地机器人给撞了。
程浩彦假装抱怨道：“就说别买这些人工智障了，纯属给郑浩送钱。”不过在一天的劳累后，这样的欢迎也不是不行，很有家的实感。
“给你做了夜宵，趁热吃吧。”
家总是最坚强的后盾啊。
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浔和澪请假没来晚自习。程浩彦和林恒蔚久违地两个人骑车下晚自习回家。
“那个，林恒蔚，你觉得我适合搞科研吗？”
“挺适合的啊，你的梦想不就是这个吗？”
“是啊，我知道。但是我其实也清楚我的界在哪。我已经可以看到了，我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你其实就是啊，你是真的很厉害，我和你比真得差太远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
“但确实是事实啊，虽然我确实不算笨，应该也还算是比较聪明的，小小自夸一下哈。但是和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那是我几辈子也跨越不了的。”
短暂的沉默后。“那还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吗？还追寻真理吗？”
“那当然！我可是自封为傲慢之罪的人啊！完了，感觉越来越像个二次元了不过要我放弃是不可能的。其实你知道吗，我一直认为真正的傲慢，不是说一个人有多狂，有多么看不起别人，而是在有充分自知之明的前提下，仍然固执己见。我当然知道我肯定到不了你的高度，但我就是要把这当成我的人生理想，我的人生意义，并为之努力奋斗，哪怕知道会粉身碎骨。这才是真正的傲慢啊！”
林恒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嗯，确实啊。那就坚持吧。”
“话说他们两个怎么今天晚自习没来啊，孤男寡女天天住在一起也是够厉害的。”
“谁知道呢。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张雨婷表白啊？”
“哈？你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哈哈开玩笑的，只是突然觉得，现在每天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问题，所以只是想让你不留遗憾吧。当然那也是高考以后再说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可以勇敢一点。”
“哈哈，说得跟要世界末日了一样，只不过是要毕业了吧。嗯，我知道的，高考完后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林恒蔚抬头看了看夜空，还是没有星星啊。回到家后，一如既往地打开电脑，里面有全部拷贝的数据，继续着他的研究。
神识公司大楼的顶层，那个男人和往常一样站在窗边俯瞰整个城市。几个部长前来汇报最新情况。
情报部长：“政府那边似乎已经知道了实验的存在，要求我们公开所有的数据，人权和伦理协会也开始上门找麻烦。”
“还是没有瞒住吗？”
科研部长：“毕竟参与实验的人员几近成为植物人，大脑完全崩坏。”
“给参与实验的人的家属足够多的钱，他们也是为人类向神迈进做出了重大贡献，生命也算是有意义了。”
男人点了根烟，开始来回踱步。他感到他的部下们欲言又止，他们的行动已经有所犹豫了，此刻他需要做的是稳定军心。
“各位，一直以来我们有两个目标，一是将意识传入虚拟世界，以实现永生，但现如今还太过遥远，灵魂是否存在都无从得知。另一个是使人工智能成为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将人工智能植入大脑，使得人获得人工智能的算力。我们一路走来，已经取得了重大的突破。看吧各位！ai已经是现今人类社会不可缺少的了，走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我们神识公司的影子。时代已经发生改变，如今我们的力量已经渐渐超越了国家的体制，新的秩序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逐渐建立了，我们所做的，是人类历史发展道路上、是人类进化历程上不可缺少的一步！没错，我们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整个人类文明，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我希望各位记得，我的妻子也将生命奉献给了这伟业，她的遗愿就是看到我们成功的那一天。我不会逃避责任，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承担，到了该下地狱的时候我会第一个去，我随时可以为我们的伟业献出这条命。所以，献上你们的忠诚吧！”
“是！为了我们的伟业！”全体员工向总裁行礼。
“科研部长，现在还是没有发现适配的人吗？”他重新点了支烟。
“是的总裁，如您所见，所有参与实验的人精神都出现崩溃，思维直接混沌，完全不兼容。十五年来兼容性测试结果最好的恐怕还是夫人和当然即使是测试结果好也不一定代表就真的能成功，还是要慎重啊，夫人就是因为这个”
“嗯，我知道了”
终于，墙上挂着的倒计时的数字归零，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十年寒窗苦读，背后是整个家庭和学校的期盼，所有考生都是提笔的战士，去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虽说我们考前依然在快乐地弹硬币，心态总体上还是比较平静，但是当一迈进考场的大门，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即使自身没有感觉，但是答题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一切。经过两天的艰苦奋战，虽有遗憾，但终于，当最后一科铃声响起的时候，全国所有考场都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怒吼。
高中真的结束了。
后面大家回到教室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些书，那些冥思苦想的题，那些教室里的小摆设，都将成为过去。站在顶楼，靠着栏杆，看看下面正在打球的同学，吹吹晚风，聊聊天。
回到教室，黑板上满是大家写的祝福，老师和同学的。挂在教室墙后面的钟的电池也终于耗尽了，指针永远停了下来。桌子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了，地也打扫干净了。最后一抹夕阳斜照进教室，照亮小半边课桌。把门合上，也把光影合上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三年的欢笑，三年的悲伤，三年的汗水，三年的悔恨，所有的回忆，被永远铭刻，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我们真的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