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一介书生
景浩元年,六月初十,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刘昭站在商船的甲板上,目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凝望着渐行渐远的扬州城。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在这次短暂的旅行中,刘昭经历了许多事情,既有惊心动魄的冒险,也结识了一些令人敬佩的人物。刚硬正直、不畏强权的张叔夜,性格豪爽、大公无私的刘大叔,还有那英姿飒爽、武艺高强的梁红玉。想起那道倩丽的身影,心中不禁为她忧心忡忡,希望她能够采纳自己的忠告吧。
但由于逆水行船,归途的航程比去程更为漫长,刘昭的心情也不如来时那般轻松愉悦 ,并未如来时的那般兴致勃勃地嬉戏玩耍。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藏匿于船舱之内,埋头于纸墨之间,或做一些未来的计划,或写下一些记忆里重要的东西。
随着夜幕的降临,商船如往常一般停泊于江边,结束了一天的航行。船工们在辛勤劳作后已沉浸在梦乡之中,而刘昭却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江边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愈发让他感到烦躁不安。这闷热的天气仿佛令人窒息,狭小的船舱更是让他感到压抑不堪,他便决定出去透透气。
他独自一人来到甲板上,正感受着江风吹来之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打破了宁静。
“刘昭?”
他转身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船工正盯着他,他似乎记得,这名船工好像叫田三。田三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令刘昭心生警惕。然而,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被田三猛冲过来,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脖子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午夜时分,天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弯月高高挂起,长江一处荒僻的河道中,仍有一艘船屋在水面上飘荡。
刘昭缓缓从混沌中苏醒,四周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落在他身上。他的脖子传来一阵阵钝痛,仿佛被重物击中一般。耳边隐约传来隔壁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他试图集中精神去分辨那些对话的内容和含义,但大脑却仿佛被一层厚雾笼罩,无法清晰思考。他只觉得这些声音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在这黑暗和寂静之中,刘昭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却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让他无法摆脱。
“老二,别喝了”
“大哥,他不过一介书生而已。”
“老三去报信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那小子说,不能惊动任何人,让他悄然消失,还是大哥你有办法,叫老三去做他们船工”
“他自己运气不好,三更半夜不睡觉,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省了我们很多事。”
“干完这票也该收手了,我在扬州买一栋院子,那小子说能让咱们在府衙里谋个差事,到时候咱们三兄弟就好好生活。”
“大哥,何必去府衙受那鸟气,咱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快活吗?再不行,咱们投那宋江去,大哥你箭术超群,过去肯定能做个小头目”
“你懂个屁,咱们是快活,但咱们的孩子呢,也干这种事吗?”
刘昭挣扎着回忆之前的情景,那凌厉的目光、那毫不犹豫的动作,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刚到扬州不久,结识的人也并不多,究竟是谁会对他下手?是天龙帮?有可能,天龙帮虽然已经烟消云散,但难道真的没有漏网之鱼?亦或者是顾家的仇家?绑他来勒索顾家?还是郡王府?郡王府倒是有可能,但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自己?而且世子已经被押往京都,一切似乎都不太可能。
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通是谁会对他下如此毒手。他向来行事谨慎,并未与人结怨,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刘昭尽管费尽思量,却依旧无法猜透幕后黑手的身份。然而,此刻并非沉溺于困惑的时刻,他必须冷静应对眼前的困境。四肢被牢牢捆绑,身陷黑暗囚笼,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在这漆黑而寂静的空间里,刘昭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寻找逃脱的机会。他用力挪动身体,试图触碰到周围的物体,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然而,四周空空如也,顿时心里开始焦虑起来,躁动的心情立刻翻涌,心里一阵暗骂,无知的危险最是恐惧,他妈的到底是谁,真是莫名其妙,他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又冷静了下来。
刘昭心中开始缜密分析,窗外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船体轻微晃动,他判断自己身处一艘船只之上。隔壁隐约传来两人低语,他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推测出他们一行共有三人。其中两人正在隔壁用餐,另一人则外出报信,此人很可能便是身材魁梧的田三。他们提及“那小子”让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刘昭意识到这个“小子”便是幕后黑手。但为何要让自己消失?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这伙人似乎是惯犯,手上沾满鲜血。他们谈论着在县衙里为自己谋得一份差事,刘昭不禁怀疑,这是否与知县王询有关?难道王询知晓扬州的失踪案件是由他亲手破解,出于报复之心?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能,知县怎会与冷酷无情的绑匪勾结?况且,他和王询两人身份地位悬殊,王询若真想对他不利,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明着就有很多办法弄死他。
此时,隔壁的对话声再次传来,刘昭立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倾听。
“大哥,岸边有信号,是老三回来了。”
“嗯,靠边吧,准备接他上来。”
随后,船只缓缓靠近岸边。不久后,一个人影出现,登上了船。
“老三,辛苦了。”
“大哥、二哥。”
“说说吧,那人怎么说?”
“我们直接开到荷花村码头,到时候把人交给他们就行了。那人说他家主人要亲自宰了那小子。”
“哼,真是多此一举!要我说,直接杀了算了。”
“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吧。”
“这得多大的仇恨啊,要亲自动手。老三,走,先去吃点东西。”
听到这些对话,刘昭的心头涌上一股寒意,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否则一旦天亮,他的生命就将走到尽头。他的双手被反绑,无法自由活动,房间的门也被从外面紧紧锁上。
刘昭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迷茫,他反复在心里默念着“怎么办?到底怎么办?不能烦躁,要冷静,首先先要把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呢,对,还要想办法把房门的锁打开,锁是外面锁的,要从外面才能开锁,弄点动静,引他们过来查看,然后顺速解决一人,跳河而去?不行,自己水性确实不错,但那三人是水匪,水性能好得过他们?挟持一人,让他们靠岸,自己再想办法逃离?也不行,自己一介书生,怎跑得过他们?那,只有搏命了,他们活,我死,他们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