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大案告破
刘昭从幽静的小院中走出，紧绷的神经如同被释放的弓弦，瞬间松弛下来。这几日来如影随形的压抑感，如今随着张叔夜的介入，仿佛被一股清流冲散，消散于无形。他深知，有此正直无私之官员相助，案件真相必能大白于天下，那些被掳掠之女子也将得救。
现在，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真相告知那些受害者家属，并嘱咐他们，待张叔夜带人查封天龙帮后，便一起恳求张叔夜搜查郡王府，为他们主持公道。”
刘昭走向在外焦急等待的刘大叔，轻声说道：“刘大叔，好消息，张公已经同意介入此事。但是，我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回去告诉大家，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找到那些受害者家属。按照我的指示，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我所说的，这件事很重要，如不出意外我们今天便可以解救那些被掳走的女子。”
刘大叔听完刘昭的话，沉声回答道：“是，公子，我马上去安排。”这几天来的合作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刘昭行事风格的独特之处。刘昭总是那么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他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却往往能取得出人意料的成功。
刘昭离去后，张叔夜转向卢浩，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子房兄，你觉得次子如何？”
卢浩微微沉吟，随后缓缓开口：“此人乃是百年难遇的大才。他心思细腻如发，聪慧过人，即使没有官府的帮助下，也能凭借一群乞丐提供的点滴信息，巧妙推断出案情背后的真相。他行事风格独特，剑走偏锋，利用乞丐跟踪的手段更是巧妙至极。他性格沉稳冷静，从不轻易冲动，对于真相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在得知扬州府衙不敢深入调查后，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深思熟虑，找到叔夜您来揭开真相，对人心的把握也极为精准，为了得到你的接见，他不惜将自己装扮成一名愤青，通过一首激昂的诗篇表达对蔡京的不满，以此引起你的共鸣。他机智过人，在你拒绝介入后，迅速找到了张公介入此事的途径。他为人忠诚正直，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受害者，不惜得罪权贵，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正义感。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紧凑、合理，仿佛是个近乎妖孽的存在。”
张叔夜听完卢浩的评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期待：“确实如此，我观此子日后必能大成。”
卢浩听完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张叔夜便说起了正事：“那子房兄也去准备准备吧，咱们一起去把这件案子真相揭开。”
卢浩点了点头，便出门而去。
天龙帮内，帮主王天虎正怒气冲天，对着手下们大声斥责。今日一早，王府传来消息，世子欲尝鲜，然而时间已过去许久，却依旧未能掳到合适的女子。这让王天虎感到颜面尽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突然，一名天龙帮成员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汇报道：“帮—帮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乡兵，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王天虎闻言一惊，眉头紧锁：“慌什么？他们领头的是谁？”
“是卢县尉。”
王天虎心中一沉，暗叫不好。这个卢浩之前自己曾多次行贿都未得逞，如今带着乡兵前来，恐怕是来者不善。难道那件事情已经暴露了？但那件事似乎并不归他管辖，为何卢浩会找上门来？他沉思片刻，对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去叫孟寿，叫他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没犯什么法，为什么要被围起来？”
天龙帮外，一名兵丁高声呼喊：“里面的人听着，有人举报你们偷了张叔夜大人的官凭，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搜查，否则定以谋反论处！”
王天虎闻言，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偷张叔夜的官凭？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转过头，看向二帮主孟寿，孟寿同样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与天龙帮无关。
王天虎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孟寿一脸担忧地问道：“怎么办？放他们进来吗？”王天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开门吧，吩咐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没做，量他们也搜不出什么。”
孟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天虎心中忐忑不安，又继续对孟寿说道：“你速速派人去禀报世子，让他小心应对。同时，也派个人通知知县大人，卢浩带兵前来，必定是瞒着知县，不然我们的线人怎会没有发出警告？”
孟寿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安排。王天虎站在大殿门口，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千万不要是因为那件事。
片刻之后，天龙帮的大门缓缓打开，乡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了整个天龙帮。当然，经过一番搜查，他们找到了张叔夜丢失的官凭。
张叔夜得知消息后，深感事态的严重性。他决定立即提审天龙帮，亲自审问此事的真相。
在审理的过程中，他们意外地揭开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些连续多日发生的扬州女子失踪案件，竟然与天龙帮有着直接的关联。而更为震惊的是，背后的主谋竟然是郡王世子这位身份尊贵的人物。
就在这时，审理结果不知何故泄露出去，受害者的家属们得知了这个令人发指的消息。他们悲痛欲绝，愤怒填膺，纷纷涌向天龙帮的所在地，跪在门外痛哭流涕，高喊冤屈。他们请求张叔夜大人能够亲自主持公道，解救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子。
张叔夜迫于民众压力，只能率领乡兵和民众一起赶彺郡王府。
郡王府内，世子赵舒收到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天龙帮竟然偷了张叔夜的官凭？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舒深知张叔夜的威严和手段，连蔡京都敢弹劾，更何况是他这个郡王世子。在他眼中，扬州知县根本不值一提，然而，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转移那些女子已经来不及了。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如果父王在，张叔夜绝对不敢轻易闯进来。但是现在，父王不在，如果他紧闭大门，张叔夜肯定会率领乡兵攻进来。
赵舒的心如同火烧一般，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深知，一旦事情败露，他将面临无法挽回的后果。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一切都将晚矣。
郡王府外，张叔夜与卢浩并肩而立，门外有兵丁一直喊着话。这时，刘昭缓缓走了过来，他其实很不想来，深知如果露面了以后必定麻烦不断，但他要协助找到密室，梁红玉身受重伤，只能由他来做这件事情。他来到张叔夜面前，张叔夜轻轻点了点头，刘昭连忙躬身回以一礼，便自觉地站在一旁。
沉静一会后，便听到卢浩说：“我们已经将四处流散的天龙帮成员全部抓获。”
张叔夜听罢，微微颔首，随即追问：“乡兵有无伤亡？”
卢浩如实回答：“死了两名士兵，另有五人受伤。”
张叔夜闻言，眉头微皱：“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卢浩解释道：“部分天龙帮成员武艺高强，而且我们还发现其中有些人竟是曾经的行伍之人。”
“难道是逃兵？”张叔夜追问。
“很有可能。”卢浩肯定地回答。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只见一顶轿子疾驰而来。县令王询急切地跳下轿子，怒气冲冲地质问：“张叔夜，你竟敢率兵包围郡王府，难道是想要谋反吗？”他一时情急，竟直接直呼张叔夜的名字。随后，他又转向卢浩，对他说道：“还有你，卢浩。”
张叔夜对王询的无礼咆哮并未予以理会，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王大人还是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吧。世子赵舒指使天龙帮掳掠女子的事实已经水落石出，我们现在就差救出那些受害女主了。”
王询听完张叔夜的话，顿时震惊不已。他心中疑惑不解，不知道张叔夜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随后，他又小声对张叔夜说道：“你以为我没有查到吗？正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我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这关乎到皇家的颜面，你懂吗？我已经向郡王修书请示，此事将由郡王亲自定夺。你强行揭露这件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你凭什么插手扬州的事务？”
张叔夜听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知道，王询之所以选择沉默，不过是因为害怕危及皇家脸面。但他更明白，作为一名官员，守护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职责。因此，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王大人真是一个好官啊，对于那二十多名受害的女子竟然只字不提。至于老夫为何要插手此事，自然会向官家禀报，无需王大人操心。”
王询被张叔夜的话气得不轻，丢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此时，随着王府大门的缓缓开启，郡王世子赵舒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目光直视张叔夜，开口问道：“张大人此番劳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
张叔夜微微一拱手，沉声回应：“世子殿下，天龙帮已招供，称此次掳掠女子之事系受你指使。本官为澄清世子殿下之嫌疑，不得不带人前来搜查，以证明世子的清白。请世子殿下配合。”
赵舒听完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惊。果然，他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他暗自思索，目前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应对，只能让他们进去搜查。那密室隐秘无比，即便他们搜遍整个王府，也未必能找到它的所在。
于是，他强装镇定，下定决心后，不忘威胁道：“那你们就进去搜吧。但若搜不出什么证据，我定会告知父王，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并指控你带兵冲撞王府。”
张叔夜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对刘昭和卢浩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行动。刘昭和卢浩领命，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兵丁，径直朝后院而去。他们的步伐坚定，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
赵舒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看着那个年轻人带着兵丁如此有目的地冲向后院，心中不禁紧张起来。他生怕他们真的找到了什么，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刘昭和卢浩按照梁红玉的指引，来到了那间书房。一进门，只见室内空无一人，他们环顾四周，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刘昭左看看右摸摸，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处异常之处——一面墙上竟然装着一个佛龛。
书房内放置佛龛本就不太寻常，更何况这佛龛的位置和样式都显得格外突兀。刘昭心生疑惑，走过去轻轻摆动着佛像。突然，一阵巨响传来，只见那面墙的书架竟然缓缓分开，露出了一条隐藏的通道。
赵舒自从刘昭进入书房后，便如坐针毡，心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当他看到刘昭轻轻掰动佛像，密室的秘密被揭露时，他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失态地大喊道：“昨晚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然而，刘昭却始终保持沉默。此时，张叔夜已经走了进来，他眉头紧锁地看着赵舒，吩咐手下道：“将世子殿下带下去，好好照顾。”
两名手下应声而至，架起赵舒的双臂，将他带了出去。赵舒挣扎着，嘴里还喊着：“张叔夜，你看着吧，我是郡王独子，我一点事都不会有。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着。
张叔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做回应。
当刘昭一行踏入那扇隐藏的密室之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瞬间愣住。这狭小的空间，面积不过二十平方，却拥挤地坐着二十几名女子。她们衣衫破烂，头发散乱，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一些女子身体虚弱，几乎奄奄一息，令人不忍卒睹。
刘昭心中不禁咒骂赵舒的残忍行径，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那些女子看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纷纷畏惧地蜷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不已。
刘昭见状，立刻大声安慰道：“姑娘们，你们受苦了。这位张大人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们不用害怕。”
众女听了刘昭的话，有的激动得泪流满面，有的则依旧面无表情。刘昭见状，心中不禁感到黯然神伤。他转头对卢浩说道：“卢大人，麻烦你叫人请来几个郎中，我看这些姑娘们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另外，再弄些干净的衣服和食物过来吧”
卢浩闻言，立刻点头答应，转身去安排。
安排好众女后，刘昭便被张叔夜召唤过去。张叔夜见刘昭来到，便放下手中之笔，对他说：“都安排妥了吗？”
刘昭点了点头，回答道：“嗯，都集中安置妥当了，郎中也已经到场，正在为她们治疗。失踪人数是二十六名，密室内共有二十四名女子，王府下人交代有两名女子死去，尸体已找回。”
张叔夜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外伤尚可治愈，但心里的创伤却难以愈合。这件事将成为她们一生的阴影，而且大多数都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以后恐怕只能痛苦地生活下去。”
刘昭见张叔夜情绪低落，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世子？”
张叔夜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叫你来，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件事。你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世子是郡王的独子，而郡王又是官家的胞弟，一旦公布出来，可能会有另一种结果。我能够调查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后面的事情我无权再过问。”
刘昭听了张叔夜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望与无奈。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可能并不如他们所愿。但他也明白，作为一名官员，张叔夜已经尽力而为，他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刘昭沉思了片刻，再次开口与张叔夜商讨道：“卢大人在追捕天龙帮成员的过程中，发现了他们多数是逃兵，张公，您不妨将这些情况也写进奏章中。”
张叔夜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嗯，这些逃兵虽然不能直接治以王府重罪，但至少可以让官家对郡王府有所顾忌。”
刘昭接着提议道：“另外，我还希望官府能够给予那些受害的女子一些适当的补偿。”
张叔夜沉思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我会向王询提，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揭露，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应该会妥善处理这些事情。”
刘昭听后一愣，忍不住追问道：“难道王知县不会因此受到问责吗？”
张叔夜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应该不会。他毕竟是蔡京的人，而且他已经提前向郡王报告了这件事情。官家很可能会因为他的忠心而对他网开一面，他在这件事上首先考虑的是皇家颜面，毕竟在官家看来，皇家颜面和政治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刘昭听了张叔夜的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望和无奈。他明白，在这个皇权为主的封建社会，有时候事实和正义并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