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王中王单肩背着个吉他站在门口。
他来的时候便听到了琴声，走了这琴声还在继续，这练钢琴的都不休息不用喝水不用上厕所的吗？
待一看，竟然是宋关月。
王中王不自觉就驻足了一会儿，他半边身子没在阴影中，手指扣了扣门。
里面的琴声戛然而止，宋关月朝门口“望”去。
王中王看着宋关月不再被遮挡的脸轻咳了两声，“都几点了还不回去，等下别吵着我。”
宋关月听出了王中王的声音，知道王中王这是怕他吵到他休息。
恰好庄园里的钟楼报时，将将晚上九点。
宋关月以前有弹琴忘记时间一直弹到凌晨的先例，他还以为他又不小心弹到半夜了，原来才九点。
宋关月指了指外面，示意王中王听钟声，还早呢。
“我十点多就回去，会小声的。”
王中王不自在地扯了下自己的项链。
他本来想问问宋关月这么久不休息不累吗，但嘴有他自己的想法，话一出口就显得自己很龟毛很计较。
他刚刚一个人练了好一会儿，但一直没感觉。
他一个人用吉他弹《兰亭序》缺点味儿，总觉得哪里有点单薄，最头疼的是，他还要和王治搭，他俩就没一个是这风格。
“喂，宋关月。”
“如果你抽到了不擅长的，比如《fade》那种风格的，会怎么做？”
王中王突然问道。
《fade》这首电子乐非常燃，王中王当年走红正是因为他这首的打碟现场，火速出圈。
王中王知道宋关月一直以来的音乐风格都给人一种静谧感，跟他这人一样，细腻安静。
他如果拿到这种跟自己完全不贴的，会怎么做？
像现在这样，笨笨地不厌其烦，一遍一遍试错，找想要的感觉吗？
宋关月没说话，他只是坐正了身姿，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是要弹琴的姿势。
黑白琴键按下，初初还让人没有心理准备，转瞬琴声激昂，陡然澎湃，重重地敲击在了人的心上。
只一个前奏，王中王便听出来了，宋关月弹的是《radioactive》。
这首和《fade》一样是首非常燃的电子音乐，里面的钢琴搭配着电子乐，二者相得益彰，震撼人心。
宋关月此刻没有电子乐的配合，他只是单单弹着钢琴，那股曲中的劲儿就要冲透了出来。
王中王离得这样近，琴声敲在他耳膜中，又直接穿透，敲了他的心。
他感觉心头缠绕的烦恼都被一股力量扯了开，那股力量冲向他的四肢，从心脏到手指，滚热的血液沿着脉搏流动。
激扬的钢琴声下，掩盖着他的心跳声，鼓噪如雷。
王中王头皮涌上一股麻意，他被宋关月突然爆发的琴声激得热血沸腾。
他自然而然地拿下了背着的吉他，加入了合奏。
他几乎把手里的古典吉他躁成电吉他了！
痛快！
王中王还沉浸在刚刚的弹奏中，脸上满满的兴奋之色，直到宋关月的琴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宋关月没看他，只是问了句，“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擅长？”
如果你抽到了不擅长的会怎么做？会怎么做？
宋关月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到底擅不擅长。
王中王语塞，他没想到宋关月弹这种风格也这么厉害啊。
明明宋关月没看着他，他却感觉被一双清澈的眼睛睨得低头。
“是我之前对你有偏见，我向你道歉。”
“不过我确实没看出来，你这个弹得不错啊。”
明明和他的气质不搭，弹起来却一点不违和。
宋关月并不是为了要王中王的刮目相看，他只是想让王中王知道，别片面地看一个人。
宋关月大概猜到王中王在烦什么。
习惯了给别人下定义的人，给音乐下了定义，给自己也下了定义。
不擅长，就去练到擅长；不适合，那就去找适合的法子。
宋关月清冷的嗓音淡淡，“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
王中王顿了顿，咕哝了一句，“什么跟什么啊。”
跟他在这扯得文绉绉的。
他看了眼宋关月，“哎算了。”
“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青年的嗓音又恢复了不可一世，没有了刚刚的迷茫。
宋关月不知道王中王长什么模样，但这性子倒是有些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宋关月还是坐着的姿势，听到王中王要走了，他手臂朝王中王的方向挥了挥。
王中王没忍住噗嗤了一声。宋关月好呆啊，跟别人道别跟小学生似的还挥膀子。
竟然有点可爱。
他差点没忍住想揉一把宋关月的头发，看着很软的样子。
“谢了啊。”
宋关月听到从门口传来的一声道谢，王中王的脚步已经远去了。
宋关月的琴声又渐渐响起。
而回去之后的王中王，翻来覆去丝毫没有困意。
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宋关月凌晨四点多才回去。
他轻手轻脚走进宿舍，突然，王中王的声音悠悠响起，吓了他一跳。
“说十点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王中王的声音不像刚睡醒的，浓浓的倦意倒像是没睡。
宋关月可不会自作多情以为王中王是等他到现在，“来了点灵感，没注意时间。”
“你也还没睡？”
王中王脚边横着吉他，窝在豹纹的毯子里，抬起眼皮看着宋关月和他的狗。
“狗都没你能熬。”
宋关月：？
度度在练习室都睡过一觉了。
王中王没再说话了，打了个呵欠，翻身上了床。
—————
节目组没有要求选手的起床时间，选手们每天起床早晚全靠自觉，但是错过早饭时间就只能等午饭了。
王中王昨晚凌晨才睡，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
他睁开眼看了一圈，宋关月果然又不在宿舍了。
王中王的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他烦躁地甩开了靠枕。
一撇头却发现自己床头边的小豹子置物架上放了两个装在保鲜袋里的大包子和一盒牛奶。
王中王嫌弃地拎起那俩凉透了的包子，顺手想丢进垃圾桶的动作却停了停。
宋关月向来和他分得清清楚楚，连人带狗都不会越界，他那样心细如发的人，不可能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他的地盘。
答案已经明了，这东西是专门给他的。
王中王嗤了一声，“我又不饿。”
却是没舍得再丢包子了。
另一边宋关月已经和林灿坐在了练习室。
林灿今天带了小提琴，“你先，我小提琴后面切进来。”
他准备用小提琴代替原版的二胡，和宋关月的钢琴配合。
宋关月：”等等。”
“我做了些改编，你先听一下。”
林灿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
低沉空灵的钢琴声响起，宋关月在其中融入了一些二胡的技巧，原曲二胡延留的泛音也被他用钢琴模范了出来。
他保留了原曲中的婉转哀伤，但更突出了钢琴的温柔和浪漫，原是相爱之人不能相守的伤情，他却弹出了另一番滋味，不在一起的两人依然在默默守护对方，平静又释怀。
林灿心里难掩惊讶。
宋关月还真的有些作曲的天赋的。
不过一个晚上罢了。
宋关月昨天甚至都还没听过这首曲子。
不说改编的超过了原曲，但是其中另一种韵味格外动人。
宋关月和林灿分享了他的想法和改编的地方，他发没发觉到，林灿听他讲话，已经定定注视着他很久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宋关月疑问，“林灿？”
林灿拇指擦过手中的琴弓，声音有些紧，“挺好的。第二节的和弦换这个试试。”
林灿把小提琴斜靠在一边，人顺势坐在了宋关月身侧。
他左手弹了一个和弦，然后把宋关月的第二小节复述了一遍。
宋关月点点头，这个更有感觉一点。
心思从钢琴上移开了些，林灿这才注意他现在和宋关月坐得竟然这么近。
这架钢琴的琴凳原就只为单人准备的，两个人坐就有些许挤了。
林灿刚才坐下来的动作有多自然，现在就有多不自在。
这凳子也太小了，他几乎都碰到宋关月的胳膊了
宋关月身上有股暖融融的气息，干净又清爽，离得近还有丝若有如无的香。
像是玻璃房子里在晒着太阳的、一支还没熟透的青山玉泉。
林灿微微有些失神。
宋关月没注意林灿的异样，他偏过头，对着林灿说话，“我觉得”
宋关月以前没失明的时候，和人说话总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失明后还总是习惯“看”着对方。
林灿猝不及防地近距离对上了宋关月的五官。
这跟他站着注视宋关月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近得他能看到宋关月瓷玉一样的皮肤，连对方脸上细细的小绒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宋关月话还没讲呢，林灿倏地站了起来，“我再去拿个凳子。”
撂下这句之后，林灿就去了隔壁，步伐有些匆忙。
再回来时，林灿单手提着一个琴凳，放在了宋关月的凳子边坐了下来。
他跟宋关月隔着不远不近的间隙，也不用担心手臂不小心擦到对方。
这才对。
林灿耳朵还有些微热意，心跳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回宋关月对着他讲话，林灿神色自如地看向对方，甚至还有些刻意地逡巡了一圈宋关月的五官。
也还好，刚刚就是
离得太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