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江山幼子
夕阳的余晖一缕缕射入正殿，仿佛一把久经淬炼的剑，冷风在门窗缝隙中穿梭，发出恶鬼一般的嘶吼。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姬无患抱着儿子久久不见赵宗承归来，越发心如死灰。
“嬷嬷，方然回来了没有？”姬无患焦急地问道。
竹宁嬷嬷进入寝室，静静地立在姬无患身边，缓缓劝慰：“娘娘耐心等等，方姑娘很快便回来了。”
姬无患叹了口气，木然地望着前方。
“娘娘，大王来了——”若兰激动得跑了进来，见小王子正在酣睡，便压低了声音，“方姑娘和大王都回来了。”
姬无患连忙起身，把孩子交给了竹宁嬷嬷，便匆匆去迎接赵宗承。
“陛下——”姬无患眼含热泪，无比期待地望着赵宗承。
赵宗承轻轻拂去姬无患腮边的泪珠，也不知怎样安慰。
“你们都退下吧！”赵宗承的声音沙哑 ，仿佛刚与人争吵过一样。
竹宁嬷嬷领着众人退了出去，偌大的殿内，只剩下赵宗承和姬无患两人。
“无患，现在西戎举兵犯境，华国上下需戮力同心……”赵宗承欲言又止。
姬无患惨淡一笑，道“臣妾不懂国事，大王莫再提了。臣妾只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我儿子。”
赵宗承叹了口气，道：“孤已命人去明镜台辟出一间寝殿，三日之后便让奶娘带着孩儿去明镜台居住。”
“陛下要把我儿子逐出宫去吗？”姬无患道，“明镜台是供奉先祖的地方，凄清苦寒，他才多大？陛下怎么忍心？”
“无患，这只是权宜之计。”赵宗承安抚道，“待西征大捷之后，孤自会编个理由让儿子回来。孤已经任命萧逸尘为西征大将，又让东方远随行参事，此战孤有十足的把握。”
“不行！”姬无患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儿子一天都不能离开我。”
“无患，孤已经尽力了。”赵宗承神情疲惫地说道。
姬无患失望地转过身去，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宗承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他周全。”
姬无患泪流满面，“那臣妾跟他一起去明镜台。”
赵宗承吃了一惊，不舍道：“胡闹！明镜台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陛下，儿子尚未足月便出生了。姜太医说儿子因肺气虚弱，才发出类似山枭一般的笑声，他不是妖邪。”姬无患一脸坚定地说道，“不论如何，臣妾都不忍心让这么羸弱的婴孩离开臣妾。”
赵宗承皱起眉头，“无患，你别意气用事。”
“陛下！”姬无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陛下开恩，让臣妾陪着儿子。”
赵宗承心中虽然不舍，但他知道姬无患心意已决，自己如何挽留也无济于事，心中只盼西征早日大捷。
离行那日，君妃二人一同前往明镜台，天空先是阴云笼罩，不一会儿便飘起鹅毛般的大雪。
马车之中赵宗承抱着孩儿，目光深邃且眷恋。
“父王为你赐名为‘瑱’，对你寄予厚望。瑱儿要茁壮成长，父王日日都会惦记你，还有你的母亲。”赵宗承声音有些哽咽，把头深深埋入襁褓之中。
姬无患已许久未与赵宗承说过话，但见赵宗承痛苦的模样，心中也不忍心再埋怨他。
“陛下先是万民的陛下，然后才是瑱儿的父亲。”姬无患柔声安慰道，“臣妾不在宫中，陛下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不要过于操劳。”
赵宗承点了点头，紧紧地抱着孩儿，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来，道：“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孤一定会接你们回来。”
“臣妾相信陛下。”姬无患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做好了长居明镜台的打算。
昔日荣国天降陨石，黄河决堤。荣国宗室要让襁褓中的姬无患去祭天，荣王当时也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把姬无患送进了夏侯婴家里。
姬无患看赵宗承心痛的样子，不禁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许父王当年也是这样左右为难的吧？”
……
西戎东龟部落，单于帐中。
夏侯捷身着胡服与东龟部落雅格单于酣畅饮酒。
“贤弟好酒量……哈哈哈”雅格涨红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夏侯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狡黠。
“大哥……弟弟酒量远不及您，但是弟弟乐意陪哥哥满饮此杯！”夏侯捷扶着额头，现出醉态。
雅格哈哈大笑，对着夏侯捷频频称赞道：“中原人狡诈，但本王看你是个实诚人！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回去告诉谭国太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只要给我足够的金子和女人，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趁着雅格单于微醺，夏侯捷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国太子已在边境屯兵，若单于能联系西戎12部共同对抗华国，我们愿意鼎力相助，并将中原至宝传国玉玺赠予单于。”
“西戎十二部全听我的，你们放心！此次东征，我部派出培养多年的绝影卫，只要渡过虎跳峡，再翻越阴山绝壁，便可直取华国都城。”雅格单于颇为得意地说道，“探子来报，华国兵力都被派遣到明镜台，都城现在兵将不过百人，都不够绝影卫杀的，哈哈哈哈。”
“原来东龟部落还有绝影卫！正面战场华国也得吃亏吧？”夏侯捷附和着笑了几声，随后佯装好奇地问道，“听闻西戎东龟部勇士勇猛异常，可以一当十，不知道是否属实？”
“那是自然！”雅格单于自豪地拍了拍胸膛，“东龟部勇士是大漠之神的后裔，他们定能助我部大胜！”
夏侯捷拍手称赞，高呼单于英明，随即便做醉倒状态。随夏侯捷出使的士兵急得团团转，生怕夏侯捷醉死过去。
雅格单于指了指夏侯捷，用西戎语对手下人说道：“中原男人，几杯烈酒都承受不住，我东龟部落拿下了华国便去打谭国，打完谭国便攻占荣国，整个中原便是我们的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