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似是故人来
姬无患疑惑地看了看题目，又看了看赵宗承。
“夫人能解吗？”赵宗承见姬无患神色坦然，便知难不倒她。
姬无患点了点头，道：“妾愿意一试。据题可知，余羊之半往山上，其半往河边，终余5只羊于羊圈中，故往山上与往河边之羊数相等，皆为十只。”
姬无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宗承，又继续说道：“无论雌雄，一半进入了羊圈，因此未进羊圈的羊的数量与去山上、河边的羊的数量相同，皆为 10 只，那么原本的羊的数量为20只。”
赵宗承赞同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宋慈。宋慈不屑地笑了笑，转身斥责小童子：“你这顽童，怎地把自己的功课拿出来了？”
姬无患不禁莞尔，朝老者恭敬地行了个礼，道：“献丑了。”
小童子吐了吐舌头，又搬出一张羊皮卷，小心翼翼地铺在地面，用医馆里的石臼、杵子，小铲子和秤砣分别压住羊皮卷的四个角。
姬无患和赵宗承走上前去细看，才发现上面绘着九列九行的格子。
小童子抱着一罐围棋黑子，在每一行每一列的格子中都留下两到三个数字，其数最大不过九，最小不低于一，且每行每列皆无重复。
“这是九宫格的祖宗吧？”姬无患悄悄地对赵宗承说道。
赵宗承只是宠溺一笑，并未多言，自信满满地望着羊皮卷上的经纬。
那小童完成任务后，朝着他夫妇二人狡黠一笑，便跑到宋慈身边，宋慈颤颤巍巍地端来一炉线香，笑呵呵的说道：“一柱香内，填满81宫，才算解题成功。”
姬无患与赵宗承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已有计较。只见赵宗承拾起五枚白子，放在了左上角的格子中。姬无患会心一笑，也跟着放了一枚白子在右下角。
那柱香冒着袅袅的青烟，也正在快速速燃烧，姬无患瞥了一眼线香，心中逐渐紧张起来，额头上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
赵宗承却不为所动，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显得胸有成竹。
空格逐渐填满，线香也将燃烧殆尽，赵宗承突然手一抖，白子掉落。
“哎呀！”他轻声叫道。
姬无患连忙稳住他的手，重新拾起白子，稳稳地放在了最后一个空格中。
“时间到！”宋慈喊道。
两人长舒一口气，相视而笑。
“恭喜二位，答对了。”宋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是老夫闲来与徒儿消遣的游戏，没想到你二人却配合得如此默契，这么快就完成了。”
姬无患笑道：“前辈谬赞了。前辈有心成全我们，无患感激不尽。”
赵宗承接口道：“先生果有奇才，晚辈今日才知九宫格还有这种玩法。”
宋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夫妇不必恭维。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随老夫过来，老夫给你开方子。”说完，他带着小童子走到了草药柜前。
一盏茶的功夫，宋慈将撰好的方子交给小童。小童得到方子雀跃不已，忙上忙下地不可开交。
“要不然我来帮帮这孩子吧？”姬无患不忍见小童子劳碌，上前走了几步。
宋慈连忙制止：“不必，不必妨碍老夫教子。这孩子想成材便要舍得用他，若事事叫人帮衬，长大后也是个庸才罢了。别瞧我徒儿年幼，放在寻常医馆能顶一个药师来用。”
姬无患和赵宗承相视一笑，对老者的理论表示赞赏。
“方才老夫管你二人解题。见这姑娘足下虚弱无力，神色多忧，定是忍辱负重的性子。年轻人，你若想早日得子，便要对你夫人多一些关怀。”宋慈道。
“那是自然。”赵宗承关切地望着姬无患，似乎要将她看穿，好知道她在愁些什么。
宋慈对姬无患道：“姑娘一瞧便是金尊玉贵的望族女子，自幼养尊处优，鲜少劳作。今后一定要多多运动，提升自己的体魄啊。”
“多谢前辈提点。”姬无患欣然接受了宋慈的建议。
……
因宋慈执意不收诊费和药费，赵宗承和姬无患离开医庐时，便留下了些金银锭子，悄悄地藏在老者的书案之上。
离别时，宋慈将方子交与姬无患，嘱咐了一番便由小童搀扶着回内室休息去了。
离开医庐后，赵宗承便挽着姬无患朝西郊走去。
姬无患疲乏不堪，几近央求地说道：“陛下，臣妾实在是走不动了。”
赵宗承却道：“方才宋神医有言，让你勤加运动，强身健体。为了你的健康，孤绝不会心慈手软。”
赵宗承心中还是不忍见姬无患疲乏，便寻了一处阴凉处，拉着姬无患坐一起在一个石板上。
“夫君，妾身有些口渴了。”姬无患撒娇似的说道。
赵宗承指着前方的茶肆，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
姬无患用力点了点头，欣然地望着赵宗承离去的影子。
赵宗承离开不久，一队贵族武士打扮的行人自姬无患附近经过。
为首的一人无意间瞥见了姬无患，不由得停下脚步，细细打量起来。
他身旁的武将见状，低声问道：“军师，怎么了？”那位被称为“军师”的男子微微皱眉，喃喃自语道：“怎么这般消瘦了……”
姬无患的目光似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正好也与这所谓的“军师”四目相对：
那男子身形笔直，气宇轩昂。他脸上的胡茬若隐若现，透出几分成熟的气质。一道疤痕横在脸上，非但没有减损他的容貌，反倒让他显得愈发坚毅沉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夏侯捷——姬无患以前的未婚夫。
姬无患认出此人，心脏毫无征兆地抽动一下，她木然地坐在石板上，不知如何是好。
夏侯捷目光凝滞一瞬，喉头一哽，别过脸去，冷冷道：“没什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走。”
语毕，夏侯捷决然而去。
姬无患看着夏侯捷远去的背影，心情愈发沉郁。往事一幕幕浮现，虽美好却是过眼云烟，她唏嘘世事无常，泪水如断线的珠子。
赵宗承拿着茶水回来，看到姬无患神情恍惚，赶忙询问发生了何事。姬无患摇了摇头，谎称自己有些累了。
赵宗承顺着姬无患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瞥见背影，便认出那是谭国人的装束，心中已经猜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