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焉知非福
自生辰延后，赵宗承频频召幸后庭姬妾。长离按祖制将太子的起居注拿给姬无患看。
姬无患翻着赵宗承的起居注，吩咐道：“长离，你在太子身边要常常规劝一些，召幸姬妾的次数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好。”
“娘娘，您也知道太子的脾气，小的不敢啊，这才请您来。”长离无奈地说道。
姬无患笑了笑，道：“长离，你不敢得罪太子，我便敢了吗？”
长离讪笑着说：“娘娘，您说话的份量比小的重啊。太子他面子薄，但是您稍微给个台阶，他就肯下。”
姬无患合上起居注，淡淡地说道：“你去告诉太子，我今日要去接我的小马回府，需要他一道出府的手谕。”
“遵命。”长离点头如捣蒜一样，兴奋地跑了出去。
若梅轻嗤一声，道：“他倒是会使唤人。娘娘，你何苦惹太子呢？”
姬无患轻轻叹了口气，道：“身为太子妃，敦促太子不沉迷女色是我的本分。”姬无患递给若梅等人一个端庄的笑容，心中却暗暗骂道：“谁愿意管他啊，整天流连内帏的男人究竟谁在痴迷啊？要不是为了在这后庭生存下去，谁愿意理他似的。”
半晌，长离将赵宗承的手谕送到，若梅接过手谕，也不急着找姬无患复命，而是愤愤不平地看着长离。
“唷——”若梅道，“内侍大人今日为何这么得意呢？”
“若梅姑娘说笑了，”长离笑盈盈地说，“我不过是替太子送些东西罢了。”
“内侍大人在各位夫人面前讨喜的很，为何到了娘娘这里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总是麻烦我们娘娘？”若梅道，“大人真是会使唤人。”
长离点了点头，道：“若梅姑娘你还是年轻，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太子逼我来的呢？”
“什么？”若梅被说的一头雾水。
长离双手甩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回去复命了。
再说姬无患这边，得了手谕后便叫竹宁嬷嬷备了一辆马车，不慌不忙地驾着车朝西郊马场而去。
“娘娘，太子也没有跟来啊。”若梅疑惑地问道。
竹宁嬷嬷瞪了若梅一眼，道：“若梅，叫你贴身伺候娘娘是要你为娘娘解忧的，并不是要你给娘娘出题的，要是再多嘴，我便要若兰把你替下去。”
若梅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便到了西郊马场。
周靖今日当值，见到姬无患的马车到来连忙赶了上去，
姬无患见周靖一脸严肃，且身后没有自己的小马，心情瞬间有些失落。
“主上，那匹马——”周靖为难地说。
“那匹马怎样了？校尉不妨直说。”姬无患道，“若是医不好，我便养它在府中。”
周靖咬了咬牙，道：“那匹马跑到城外，被一群饥饿的流民分食了。不过主上不要生气，我已经把人都抓起来了，全凭主上处置。”
姬无患极力掩饰着失望的情绪，对周靖道：“吃就吃了吧，一匹马而已。那些流民都是从哪里来的？”
“回主上，这些人是从荣国过来的。”周靖道。
姬无患惊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是荣国南线逃兵。”赵宗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患，那些人是从柔然战场上逃跑的荣国士兵。荣国南线溃败，现在正忙着与南方诸国议和。”
姬无患转过身，正对上赵宗承那张冷峻的面孔。赵宗承的目光掠过姬无患，对着周靖道：“周靖，仔细查查那些人，如果是细作的话，便就地正法吧。”
“是！”周靖领命。
姬无患看周靖走远了，转身对赵宗承道：“太子殿下，也想去看看。至少，我能看出来那些人是不是荣国人。”
“好。”赵宗承语气柔和几分。
姬无患远远地看着那些逃兵，见他们身着破败的荣国战袍，个个瘦骨嶙峋。便轻轻拉了拉赵宗承的衣袖，道：“这些人若不是快饿死了也不会吃马，殿下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
赵宗承傲然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我就大发善心放了他们。”
姬无患悄悄翻了几个白眼。她跟在赵宗承身后一直走到那群人的中央。
荣国逃兵因偷吃华国的马匹，心中觉得理亏，便纷纷羞愧地低着头。
赵宗承爽朗一笑，对着周靖道：“不过是一匹瘸马，既进不了骑兵营，又不能代步，吃便吃了吧。只是只吃马肉，不饮烈酒容易生病。周靖，给几位壮士松松绑，再拿几坛好酒宽带一番。”
众人面面相觑，逃兵更是茫然。
逃兵中一个虬髯大汉站了出来，给赵宗承行了叩拜大礼，随后感慨地说道：“多谢太子不杀之恩，我等将来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赵宗承摆摆手，道：“壮士客气了，区区几坛烈酒而已。”
“殿下，我等虽叛逃荣国，但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壮士神色肃然，“那昏君残害忠臣，任用奸佞，害得几十万大军惨死异乡，我等不愿意效忠这样的君王。希望太子能给弟兄们效忠您的机会。”
姬无患在听到“昏君”二字的时候便悄悄躲在了赵宗承身后，并庆幸自己一身男儿装束，不然被这群荣国士兵觉察出来，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赵宗承心中盘算着如何安置这些人，这时周靖等人提着酒便走来了。
赵宗承笑呵呵地说道：“我华国西境人口分散，常常被戎狄侵扰，不如几位壮士便去我西境定居，闲事耕种，若戎狄侵扰还请各位护我西境百姓周全。”
众人听罢，喜出望外，纷纷下拜。
回到营帐后，周靖拧着眉头，忐忑地问赵宗承：“殿下，我们毕竟和荣国是姻亲盟国，应该把这群逃兵送回去给荣王处置啊？”
赵宗承点点头道：“周靖，你的想法很成熟。这群人不是我要收留，是荣国嫡长公主诚心诚意地求我收留的。荣国人要是计较，便和他们的嫡长公主计较吧！”
“赵宗承——”姬无患气愤地盯着他，“报恩的就归你，算账的就找我是吧？”
周靖差异地看着姬无患，道：“原来是太子妃，我还以为是沈——”
赵宗承用力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周靖的话，显然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