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竹宁嬷嬷
自赵宗承雨夜告白之后，已经三天没有来过朝阳殿，姬无患通过长离得知，这几日赵宗承都歇在沈珂的揽月阁。
晚膳过后，竹宁端来一盅酸枣羹，关怀地说道：“娘娘这几日夜里惊梦，又连日处理府中内务，实在是操劳。喝一盅酸枣羹吧，今晚睡得安稳些。”
姬无患望着黑乎乎的酸枣薏仁羹，嫌弃抵说道：“我没有胃口，拿走吧。”
竹宁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您就喝了吧。这羹虽然难吃，但总比汤药温和些。”
姬无患也便勉强地喝了几口。
“娘娘，恕老奴多嘴。沈侧妃的哥哥在军中颇有威望，您惩戒了沈侧妃怕是也得罪了沈将军。这对您不利啊。”竹宁柔声说道。
姬无患笑道：“本宫是太子的正妃，对姬妾赏是恩赐，罚也是恩赐。况乎事出有因，沈将军应该自省教妹不严之罪。”
竹宁点了点头，又苦口劝道：“太子与沈侧妃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沈侧妃又有儿子傍身……娘娘虽是荣国嫡长公主，但从媵的大臣在朝中并不得重用，且您对太子总是淡淡的，奴婢怕您今后难以在华国立足——”
姬无患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心道：竹宁虽是太子心腹，但她说的这些话确实是为我着想。想来我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嫡长公主罢了，若不在华国扎下根基，今后怕是难有宁日。
“竹宁嬷嬷说有理。”姬无患放下手中的账目，“那依竹宁嬷嬷的意思，我该如何是好？”
竹宁嬷嬷缓缓下跪，谨慎地说道：“奴婢虽久居深宫，但也听过荣国艳容王后的艳名，她本是您的伴读，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后……有如此手段，料她在后宫也是只手遮天的行径。公主不妨想一想，为何艳容王后可以为所欲为？她背后的倚仗到底是谁？”
姬无患搀扶起竹宁嬷嬷，感激地说道：“嬷嬷真心为我，本宫不胜感激。本宫会用心取太子的信任和宠爱，还请嬷嬷赐教。”
竹宁嬷嬷真诚地说道：“华国看中出身，而这恰恰是娘娘的优势。若是娘娘生出嫡子，那么今后华国便有了神都武王的血脉以及荣国这样的姻亲。所以娘娘需要尽快诞下子嗣啊……”
小喜撤下残羹，偷偷地瞥了一眼姬无患的神色。“哗啦—”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原来是小喜不小心打翻了酸枣羹。
“小喜，没事吧？”姬无患关切地问道。
“奴婢打翻了容器，让公主受惊了。”小喜慌张地回应着。
小喜急忙蹲下收拾碎瓷片，若菊与若兰听到响声也从屋外跑了进来，见小喜手忙脚乱也便一同打扫起来。
“这丫头，最近做事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姬无患自语道。
第二日清晨。
众姬妾请完安后便回到自己的寝殿。姬无患把姬如嫣与姬婵儿等姬姓女子留下来喝茶。
姬无患身着浮光白的交领长袍，薄薄的纱衣宛若流云，新线绣的蝴蝶纹随着光线的变化若隐若现，在这一众粉桃艳李般的女子之中，她显得格外清雅不俗。
“姐姐，那沈氏着实可恶。”姬如嫣道，“昨日太子去嫔妾那里小坐，那沈氏知道后便在园中吹起埙笛，于是太子便心神不宁起来，他晚膳也没来得及吃便匆匆离开了。后来我便听说太子去了她那里，真是狐媚。”
姬无患点了点头，安慰道：“太子与她自幼相识，情分自然深厚些。这些是你我比不了的，保持平常心即可。”
姬婵儿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柔声道：“娘娘，我反而觉得太子更加看中的是您啊，太子看您的目光与看别人有很大差别，我总觉得他看您时要比别人热切。”
“婵儿，原来你是这样油嘴滑舌的妮子，惯会讨姐姐欢心。”姬如嫣调笑道。
姬婵儿连忙噤声，讨喜地说：“如嫣姐姐，我也常常讨您的欢心呢。怎么只准讨你欢心不准讨娘娘欢心吗？”
姬无患眼底含笑，任由婵儿和如嫣斗嘴。忽而她不经意瞥到角落里的一个纤瘦身影——那是如嫣的从媵姬如梦。
“如梦。”姬无患轻声唤道，“走过来让我瞧瞧。”
姬如梦迈着轻盈地步子，翩翩而至。
“妹妹可练过舞蹈？”姬无患问道。
姬如梦看了一眼姬如嫣，恭谨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生母是教坊舞女，奴婢幼时跟着母亲粗学过几年基本功。”
姬如嫣朝如梦翻了个白眼，她默不作声地端坐在椅子上。
姬无患道：“再过几日便是太子生辰，府中夜宴时你可愿屈尊献舞？”
姬如梦怯生生地看了看姬如嫣，道：“奴婢愿意。”
姬无患也看出姬如嫣面色难看，便旁敲侧击地说道：“我们众姐妹不远万里来到华国，应该同舟共济，荣辱与共，切不可生分了彼此。”
“喏——”众人齐声应道。
不多久茶宴便结束了，姬如嫣与姬如梦一前一后地走着。良久，姬如嫣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狠狠地说道：“如梦，你听着即便娘娘肯推荐你，你也不要太得意，无论姿色还是出身你都不出挑。太子怎会看上你呢？”
姬如梦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揉捏着锦帕，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水，大气都不敢喘。
姬如嫣见她如此便更加厌恶了，又恶言羞辱了一番。
赵宗承恰好要去揽月阁，途中恰好看到眼前这一幕，长离本要通传，被赵宗承拦了下来。
“不要以为和娘娘说了几句话便能越过我去。你要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姬如嫣嫉恨地看着姬如梦窈窕的身姿。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僭越，太子也不会喜欢我的。我不过是一个玩意儿，您不要因为我而生气。”姬如梦颤抖地说道。
赵宗承有些看不下去，径直走上前去，怒斥道：“原来侧妃还有这副疾言厉色的面孔，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姬如嫣看见赵宗承，急忙跪下请安，心中懊悔极了。
“这便是太子妃为孤选的侧妃吗？”赵宗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指点着姬如嫣道，“你即刻回自己寝殿闭门思过，没孤的旨意不得私自活动。孤倒是要问一问太子妃平日里都是怎样管教姬妾的！”
说罢，赵宗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