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 抄家
荣国女子未出嫁前不可以出门,如果出门便被视作不守妇道,那么今后也没哪家愿意上门提亲了,即便是公主也没有特权。如果没有得到荣王的特许,她连王宫都出不去。
姬无患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在寝宫中耗着。她不仅是荣国嫡长公主,也是夏侯家未过门的妻子,更是荣国储君姬玄舟的姐姐……太多双眼睛看着她,一旦行为越矩,便要受到言官的弹劾与宫规的惩戒,不但自己的名誉扫地,也会令姬玄舟和夏侯家蒙受指责。
“小喜我多么希望能长一双翅膀,飞出这高高的围墙。”姬无患望着屋檐下的玄鸟无奈地说道。
“公主……”小喜担忧地看着姬无患,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主仆二人来到紫宸宫的南书房外。
姬玄舟远远的看见姬无患,想要靠近却又犹豫不前,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玄舟——”姬无患唤道。
姬玄舟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步伐坚定地走向姬无患。
“玄舟,告诉姐姐,你最近有没有听到捷哥哥的消息?”
“有——”姬玄舟犹豫了一瞬,道:“捷哥哥多半已经遇难了。我在朝堂上旁听了一些大臣的猜测,觉得捷哥哥很有可能遭到了敌国的报复。”
姬无患听罢频频摇头,心道:这不是真的,一天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就有活着的可能,他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害死的。
“姐姐,玄舟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千万不要像那些烈女一样殉情。没有捷哥哥,你还有我,我长大了一样可以保护姐姐,让你成为荣国最自由的公主。”姬玄舟郑重其事地说道。
姬无患眼泪瞬间掉了出来,她轻轻地抚摸着姬玄舟肉包似的脸颊,哽咽地说道:“捷哥哥不会死的,姐姐也不会殉情。姐姐要照顾玄舟,也会等捷哥哥回来。”
姬玄舟紧紧地抱着姬无患,生怕失去这皇宫中唯一的亲人 。虽然荣王封了姬玄舟做太子,但是自从艳容王后生了玄澈以后,荣王就越来越冷落姬玄舟了。小小年纪的他便要学得圆融世故,他恨不得瞬间长大,保护自己,保护的姐姐。
姬无患虽然是嫡出公主,但是因八字不祥一直被荣王冷落。她出生那年,王城内落下一颗巨大的陨石,国人都以为是天罚。彼时荣王还是王子,荣王的门客中有精于卜蓍的人,他算出王子妃夏侯氏所生之女乃不详之人。
荣王得知后决定把姬无患丢到荒野喂狼,可先王后不舍得,便以“借运”为由寄养在夏侯婴家里,直到姬无患六岁才被接回王宫。
“我说的呢,到处找不到长公主啊。原来是来紫宸殿了。”艳容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紫宸殿的宁静。
姬玄舟看艳容王后身后跟着乌乌泱泱一大群人,知道大事不妙,便挡在姬无患前面。
“母后找儿臣有事吗?”姬无患问道。
艳容王后璨然一笑,得意地对姬无患说道:“长公主常在这深闺之中怕是不清楚吧?外面已经变天了。夏侯婴和夏侯捷勾结覃国人,如今已经人赃并获。大王说要诛九族的。”
“不可能。”姬玄舟大声说道,“少傅不是那样的人。我上次听政还看见少傅了呢。”
姬无患知道艳容来者不善,便道:“王后娘娘,此事当真?”
艳容王后道:“事发突然,现在京城里热闹得很呢。四处抓夏侯家的亲信。太子和长公主也算九族中的一族。”
姬无患冷笑道:“太子乃一国储君,谁敢动太子就是动摇国本,也是死罪一条,王后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艳容笑道:“这几年在上书房伺候大王,自然学了不少律法。夏侯婴大人已辞去少傅的荣称,自然可以放过太子。但是长公主是夏侯捷的未婚妻,这就很难办了。”
“我看谁敢动我姐姐。”姬玄舟对着众人吼道。
艳容王后轻蔑地看了一眼太子,傲慢地说道:“大王说,只要长公主答应和亲的要求,便可免一死。大王,真的是舐犊情深呢。”
艳容王后诡计多端,常常以一些下作的手段帮助荣王除掉心腹之患,因此格外受宠。
“长公主,今天,本宫只要你一句话。”艳容王后道,“你是不是夏侯捷的未婚妻?”
“我要见父王。”姬无患道。
艳容从袖口里取出明晃晃的圣旨,凑到姬无患耳边道:“我段不会绕过大王对你私自处刑。长公主,你我幼时便玩在一起,若不是大王为了拉拢夏侯婴,嫁到夏侯府的也不会是你吧?”
“我并不欠你什么,夏侯捷也不欠你什么。”姬无患道,“你如今已贵为王后,还有什么不平衡的呢?”
“哈哈哈……”艳容王后道,“我只是想看你们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已。”
姬无患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道:“我是荣国嫡长公主,夏侯捷的未婚妻。”
艳容王后收起圣旨,道:“大王说,若长公主不领旨,便把她押入大牢。动手吧!”
“谁也不许动我姐姐!”姬玄舟不知何时拿着宝剑冲了出来。
艳容王后吓得连忙逃窜到侍者身后,一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
“大王的旨意,太子要违抗吗?”艳容王后大声骂道。
姬玄舟年幼冲动,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不过他只有七岁 ,小喜怕他伤人,便轻松地把他拦腰抱起。
“玄舟,不要闹。”姬无患安慰道,“姐姐不会有事的。”
“长公主,受累跟老奴走一趟吧?”一位老嬷嬷客气地说道。
姬无患无奈,只得随着她们走了。
天牢内,嘈杂不堪。
“冤枉啊!”
“啊!”
“我和夏侯婴不认识,我昨天才搬来的!”
“我要见大王!我不是夏侯婴学生!我是太子伴读。”
姬无患惊恐地审视着这些人,阴暗潮湿的环境下,衬得这些人如同地狱的恶鬼。
用刑的鞭声与哀嚎声伴着镣铐清脆的响声,更让人误以为此处是地狱。
“长公主,到了。”老嬷嬷打开一扇木门,指着脏乱的茅草道,“请吧?!”
木门很矮小,姬无患只能低头钻进去。
当她爬起来时,正对上一双苍老无神的眼睛——这人是夏侯婴的妻子,夏侯捷的母亲。上次见她,她还是富态雍容的将军夫人,如今一身囚服神形枯槁。
“公主——”夏侯夫人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