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偷盗（上）
冬季的一个午后，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地。林雨歌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晒太阳，她手里摆弄着一个枯树枝在地上画着画，正在这时候，出去打牌的林父突然回来了。
平时这个时间父亲都去附近邻居家打牌，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雨歌有些好奇，她跑过去凑到林父跟前想要找父亲玩，林父却紧张兮兮地对林雨歌说：“雨歌自己在外面玩一会儿，爸爸和娘有点事要说！”
“哦！”林雨歌不高兴地撇撇嘴。
林雨歌看着父亲走进屋里，随即把门在里面插上了门拴。
林父的这一个动作，瞬间引起了林雨歌的好奇心。什么事情大白天还要关起门来说，是不是父亲和娘他们要偷吃什么好吃的。想到这林雨歌突然觉得有些生气，父亲平时都说最爱自己，现在有好吃的竟然不给自己吃，还要和娘躲起来偷吃！林雨歌越这样想着，心里越感觉委屈生气，她来到门口，砰砰拍起门来。
门内没人回应她，她眯起眼睛朝门缝内扒望。透过缝隙，林雨歌隐隐约约地看见父亲把一沓厚厚的红色的人民币塞到娘的怀里。林雨歌有些吃惊，父亲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她继续扒着门缝儿向屋里望着，她看到娘推脱着不接受，父亲就硬往娘的怀里塞，后来两个人推搡着进到了里屋。
林雨歌看不到人了，但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父母压低声音的争吵声，还有娘生气让父亲把钱送回去的声音。最后屋里传来娘压低声音的哭泣声。林雨歌趴在门外，心里满满的疑惑。为什么父亲给娘钱，娘却还哭了。
后来门被打开了。门打开的一瞬间，林雨歌冲了进去。林雨歌望着父母，急切的想要通过他们的表情，了解发生刚才了什么事。娘的眼睛发红有哭过的痕迹，父亲的表情有些慌张不自然。
“我出去呆几天，你照顾好家里！”
林父表情凝重地交代林母。林母啥都不说，只是有些慌张地望着林父的眼睛。
“一定咬死牙关不要说出来！啥都不要怕，你坚持说啥都不知道，别人问我去哪了也说不知道，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林母听着林父的交代，眼里满是恐慌，但是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我还会回来的，你带好孩子们，别害怕！”
林父拍了拍林母的肩膀。眼看林母又要流出眼泪，林父别过头，“你给我准备一些衣服吧，等到半夜的时候我来拿！”说完他转身看了林雨歌一眼，没来及说什么急匆匆地就走了。
“娘……”
林雨歌有一肚子的问号。她刚想开口问林母，林母突然一把把她推出门外。
“娘！你干什么？”
“什么也别问！你在外面等一会儿，一会娘开门你再进来！”
林雨歌被林母推出门外，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很慌张。
“娘！娘！快开门，让我进去！”
“娘，你干什么呢，快让我进去……”
林雨歌一个劲儿地拍打着门板，但是屋里的林母没有回应她一声。林雨歌使劲晃着门，门缝里她没见到林母的身影，她搬来小板凳从门玻璃向里张望，堂屋里没人。林雨歌又搬着小板凳来到卧室外的窗台底下，她站到凳子上才和窗台一般高，她拔着脖子向屋里张望，还是不够高，什么也看不见。林雨歌泄了气，无奈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林母开门。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门终于打开了。林母表情平静下来，不似刚才慌张的样子。
“娘……”
不等林雨歌说什么，林母拉着林雨歌的手进到屋子里。
“雨歌什么都不要问，你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如果有警察来到我们家问你问题，你什么都说不知道，明白吗？”
提到警察，林雨歌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她的身体禁不住地微微有些颤抖，只有干了坏事，警察才会来不是吗？她害怕极了，嘴巴哆哆嗦嗦地张开
“爸……爸爸他……”
“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记住你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林母打断林雨歌的话，然后转身走开了。
“警察”这个词语让林雨歌感到万分恐慌。
整个下午，林母都板着脸没和林雨歌说一句话。林雨歌也明白，她娘不会告诉她什么。她联想起自己看到门缝里父亲塞给娘的一沓钱，娘的哭过的眼睛，父亲慌张的神情，娘提到的警察……
“轰……”
一个想法一下子在林雨歌脑海里炸裂。林雨歌有些不敢置信，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父亲……父亲拿来的钱，是偷来的！
林雨歌觉得自己的心口很堵很疼，呼吸感觉也有些难受。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父亲在她心里，除了喝酒耍酒疯以外，一直是完美的。他不喝酒的日子里顾家，疼爱孩子，孝敬爷爷。而且他当过兵，在林雨歌心里一直都是正义的形象。
如今发生的事情让她真的难以接受。警察真的会来吗？如果娘不承认，他们能放过父亲吗？林雨歌以前看电视时，在电视剧里见过警察破案，电视剧里的警察总能通过一丝丝的蛛丝马迹找到罪犯。警察在林雨歌的心目中，就如天神一般威武英明，只要露出一点破绽都会被警察发现。想到这林雨歌赶紧擦掉自己的眼泪，她害怕自己的眼泪连累父亲。
林雨歌觉得一切都还是自己的猜想，娘什么都不肯和她说，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可是父亲明明一直教导她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而如今父亲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林雨歌这样想着，为林父开脱着。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大爷林强来了，大爷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警察为什么由大爷带来？林雨歌一想，对了，大爷在村委会上班，属于党员，父亲是大爷的兄弟，可能打听到这样的关系，警察就要求大爷配合工作上门来调查了吧。
警察来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母听到声音赶紧出门迎接着。打头的一名警察看到林母，出示了他的证件。当警察询问林父是否在家，林母赶紧说不在家。
林雨歌跟在一群人后面有些紧张，她看见后面有个警察掏出一个本子记录着什么。后来林母问带头的警察找林父做什么，那个带头的警察环顾四周，看到了林雨歌站在人群里，他看了林雨歌一眼，又看了大爷一眼，说：“例行调查！”然后转头递给随行的几个警察一个眼色，他们便在院子里，屋里四处查看了。几分钟后在带头警察耳边说了一声什么。
林母想要阻拦，可是林强却把林母拦住。
“雨歌娘，老四去哪了？”林强脸色铁青，脸上的愠怒显而易见。
“不知道啊！他今天出去还没回来！”林母坚定地说。
林强定定地盯住母亲的眼睛，仿佛想要把林母的心底看透。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告诉老四不要犯糊涂！”
“你们说的啥？我听不懂，等他爸回来你们自己问他吧！”林母大声地说着，语气故作轻松。
“就先这样吧，林党员。”带头的警察打断了林强的问话。
“四周看过了，人不在！等人回来还麻烦转告一下，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不晚！”
“是！是……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问他！”林强弯着腰客气地讪笑着，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烟递到带头的警察手里。
但是带头警察用手挡下，“就这样吧！有情况我们再来。”说完，他转身走出院子，随行的警察也跟了出去。
有警车停在路边，吸引来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看到警察从林雨歌家院子里走出来，一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林雨歌觉得很难堪，她跑进屋里来到林母跟前，林母刚才还在警察面前那样故作轻松，这一会儿却脸色惨白地坐在屋里的炕边上。
“娘，我爹拿了别人的东西吗？”
林雨歌定定的望着林母。警察都找上门了，她猜想的事情是真的。
林母望着林雨歌，她眼神闪躲没有作答。
“爸爸一定是糊涂了！娘，那些钱在哪？让爸爸拿出来给人家送回去吧，送回去警察就不会找爸爸了！”
“娘，我害怕……”林雨歌害怕了，她趴在林母腿上大哭起来。
“雨歌！不要乱说，会被别人听见的！”林母拉起林雨歌，望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大爷林强又回来了。大爷手里夹着一支烟，他走进屋里，深吸了一口烟
“她爸藏哪了？让他出来！”
“我不知道！”林母低着头，咬死了回答。
“都有人看见了，老四从人家院里翻墙出来！你们还狡辩什么！”
林强气愤地把嘴里没吸完的烟使劲扔到地上狠狠踩灭。林母和林雨歌被林强的怒火吓了一哆嗦。
“钱在哪？老四带走了，还是给你藏起来了？”
林母不语。
“我是他亲哥，我能害他吗？人家已经报案了，警察还没正式立案，你们现在把钱交出来，还能从轻处理。到了明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林母显然已经被吓到，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有什么用！雨歌娘你不要跟着老四一起犯糊涂啊！等他回来你一定要劝他，不要害了他知道吗？！”
说完这些，林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林雨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