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上）
初秋的傍晚，空气已有些微凉。
林雨歌放学和住在她家对面的两个同学一起回家。她们有一段路是顺路的，她们有说有笑，走到交叉路口的地方挥手说了再见，各自往家走去。
刚刚还和朋友说笑挺开心的林雨歌在和朋友分别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有些忐忑不安，也许是因为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吧。
中午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在家，到了父亲该回家的时间，林雨歌一直伸着脖子向窗外张望着。
“别等了，吃饭吧，今天下午工地停工，你爸和他那些工友出去吃饭了！”
林雨歌看着她娘把菜碗重重地放在饭桌上，阴沉的脸上带着些许怨气。
“我爸咋又喝酒去了，他喝了酒又得回家耍酒疯！他就不能不喝酒吗？酒量不行还爱喝，真愁死了，哎……”
哥哥林风一听林父出门喝酒也是一股怨气直冲上头来。
“我说了不让他去，他说人家都喊他好几次了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林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唉！有这爹真是的！娘我不饿了，我去找同学一起上学了。”
林风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抓起书包就出了家门。
林母没有管林风，任由他没吃饭就去上学了。林雪和林雨歌知道娘又因为爸爸出去喝酒生气了，她们不敢出声，默默吃着饭。
下午在学校玩的很开心，直到快到家的时候雨歌才想起中午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念着，祈祷着，希望父亲不要喝醉，希望回家一切都好好的。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家的方向靠近。农村的土路上很安静，偶尔有从地里干活回家的人扛着农具和林雨歌擦肩而过。认出是本村的大爷，林雨歌忙扯起嘴角微笑着跟大爷打招呼。
一切都很安静。
初秋的傍晚，落日的余晖不再炙热。橘色的霞光透过院子里那茂密的杨树枝叶，洒在灶前林母的身上。林雨歌觉得那些霞光落在娘的身上很美，就像给娘披上了一层纱，显的她那样的温柔和蔼。
“娘我回来了。”
林雨歌走进院子里。她不自觉地扫视了院子一周，父亲的自行车没在家。
“雨歌回来了啊，先去洗洗手写作业，等你哥哥姐姐回来咱们就吃饭。”林母回头交代林雨歌几句继续往灶里添柴。
“娘……，那个……我爸还没回来吗？”林雨歌声音小小地，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没呢，下午喝到现在估计也快喝死了吧！”提起林父，林母气哄哄地回答。然后快速转回头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
林雨歌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她从院里找来一个小凳子当书桌，又搬来两块砖摞起来当座位。然后她从书包里掏出本子铅笔放在凳子上，坐在砖头上开始写作业。
后来林风林雪也回来了，她们也问了和林雨歌同样的问题，每问一遍林母的情绪就越差。她大吼道：“都问他干什么，他这么喜欢喝酒喝死在外面得了！”
林母气得脸色涨红，连眼睛也泛起了红血丝。吼完之后她又觉得不该把气撒在孩子们身上，她扭过身子背对着孩子们
“你们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林风林雪看到林母发脾气都有些害怕了，她们乖乖地进屋放下书包，准备洗手吃饭。林雨歌从背后看到林母偷偷用袖口擦了擦眼睛，但等林母再转过身时已是表情如常了。
林母搬来一个四方小木桌放在院子里，开始摆放碗筷。林雨歌也收起没写完的作业帮林母端饭，谁也没再敢提林父，一家人安静地吃饭。
夜幕已经降临，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亮起了灯光。
吃完饭，林风林雪还有林雨歌围坐在炕上的小方桌前一起写作业，林母则在一旁织毛衣。
林风最先写完。他把作业装进书包，朝着林母喊道：“娘，我作业写完了，我去找涛子玩会儿，晚上在他家睡不回来了。”
涛子是哥哥的同学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和林雨歌家只隔着一条土路。
听到林风的话，林母干活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了林风一眼，声音柔和地说：“去吧，早点回来明天还上学。”
过了一会儿，林雪作业也写完了。
她收拾好文具，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小声地说：“娘，我也去大娘家睡觉了，一会儿她家快关门了。”
林雪从去年开始就和大爷家的姐姐一起做伴睡觉了。大爷家就在雨歌家隔壁，大爷家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姐姐林美今年十六岁已经自己睡一个屋子了。她自己一个人睡觉得孤单，就喊姐姐每晚去她家睡和她做个伴。自家亲大爷就住在隔壁正好家里五口人睡一炕也有些挤，于是林父林母就同意了。
林雪收拾好书包下了炕，她穿好鞋走到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回头望了眼母亲和妹妹“娘，我去了，有事喊我！”
“去吧，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好上学。”林母表情依旧温和招呼林雪快去睡觉。
林风林雪都走了，家里只剩林雨歌和林母了。
灯光昏暗。林母低着头，手里的毛线针缠绕着毛线快速地翻飞着。林雨歌也收拾好书包依偎在林母身边，看着母亲织毛衣。娘身上好暖，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真好闻……闻着这令人安心的味道，不一会林雨歌就打起了盹儿。
“咚，咚，咚，咚……”家里墙上的老时钟敲响了八下，已经八点钟了。
“雨歌，醒醒，娘给你铺好被子了，脱衣服去睡觉吧。”
林雨歌睁开惺忪的双眼，自己啥时候睡着了呀。
“天不早了，来，让娘帮你脱衣服。”
林雨歌环顾一周，家里静悄悄的，父亲还没回来。
她晃了晃迷糊的脑袋，抓住林母给她解扣子的双手，说：“娘我不困，刚才就是打个盹。”
“怎么不困，这都八点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上学呢。”
林母坚持扒开林雨歌的双手给她解开扣子，脱下了外套。
“娘，那你睡吗？不早了你也别织毛衣了，眼睛都累了。”
“好，娘不织了，咱关灯睡觉。”
林母看出林雨歌是困了还坚持陪着她，于是她妥协了。当她收拾好毛线团，回头准备帮林雨歌脱衣服时，发现她早已经穿着衣服钻进被子里了。
“雨歌，把衣服脱了再睡吧，”
“娘，我不脱了，穿着睡暖着。”
“你这孩子，这才秋天，晚上没那么冷”。
林母伸手去撩林雨歌的被子，想脱去她身上的衣服。却被林雨歌一把抓住了手
“娘……我不想脱，我……我……有点害怕……”林雨歌怯怯地望着林母。
林母突然明白，她没再坚持。深叹了一口气，把灯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