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昂热

    寂静的街道，灯火零星，闪闪烁烁。

    “啪嗒啪嗒……”飘雨零落在风里，一丝丝的，沉寂于漆黑悄然的大地。

    全身被猩红的血液缠裹的男人几乎动弹不得，但还是死死地盯着身前紧闭双目的女孩，急促地、紧张地喘息着。

    “砰——”血液如花般在他眼前绽开。

    绽开在女孩的脖颈之上，凄美又苍白。

    无头的身体摇晃着，无力地倒下。

    男人僵硬地挪动指尖，一点点佝偻下去，轻轻地触到那一泼被雨水冲刷而散的血液，似乎是在哀悼着谁。

    “果然啊……”他似乎是在轻轻地叹息着，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悄然哀伤。

    “被他发现了。”

    “呵……”

    他又缓缓地直起身来，终于放任血红的膜质包裹住他的脸庞，一点点地，向内收去。

    看上去却不像是物质意义上的内收，反而像是一点点地融化进林皓月躯体的体内，将人们看不见的精神封印于身体之内。

    一点点微弱的红芒在心口处碗口大的空洞里轻轻曳烁，悄悄地伸出几根细小的丝线。

    细线在空中轻点，又无形地裹住了什么，缓缓往回收去，似乎是要纳取破碎的块块碎片，将它们勉强粘合在一起，收纳那最后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小小希望。

    林皓月的尸体向后倒去，倒在水泊里，水色一点点染上了他的衣裳，苍白地，为他涂上悲哀的红装。

    他却依旧缓缓呼吸着，哪怕没有心脏。

    “嗒。”

    “嗒。”

    “嗒……”

    坚实又笃定的脚步声踏着雨水前来，一步步地，漾开水花，走近了此处。

    “踏。”双脚在不远处停驻，半秒之后，又响起了电话声。

    “昂热校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这里是后勤部正在接通，请问您需要转接到执行部么？”

    昂热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群家伙……我就不能找后勤部了是吧？他突然颇感有些无语。

    “不用。”他淡淡地开口，呼吸在一瞬间又恢复了平稳，没有让接通的人听出一丝异样。

    “权限给你们打开了，派一些人来我这里，执行部s级专员楚天骄正在昏迷状态。”

    说着，昂热蹲下身去，把黑伞的伞柄用脖子夹住，右手伸出去按了按楚天骄的脉搏，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又接着缓缓说道。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随后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淡然地站起身，把楚天骄拉到一旁，让他不至于泡在水里。

    又接着走进了雨里，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左手抽出折刀，青筋微微跳动着，眼神闪烁不定，看着不远处的雨里躺着的人影。

    他站定在雨里，雨水接连不断地击打在伞面上，声声不绝。

    “嚓——”声音一瞬间仿佛被抹平了，昂热瞬间消失在雨幕里，伞在空中短暂地滞留。

    不过半秒，又被昂热重新握住。

    他微微敛首，眸光微闪，语气颇有一些古怪。

    “死了？”

    “啪。”

    他又将折刀并拢在指间，一步步地向前走去，依旧紧绷着肌肉，一言不发。

    直到走到那个人面前，他依旧还有些惊疑不定。

    “心脏……都没了，怎么……还有呼吸？”

    沉默良久。

    “嘟——”他又打起了电话。

    “喂，昂热，找我干嘛。”一个颇显邋遢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懒散又富有无赖的气息。

    “你知道什么人没有心脏还可以活的特例么？”昂热没有在乎他闲散的语气，淡淡地开口。

    “喂，我说你——不是在做梦吧？”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龙有不止一个心脏，所以没了一个还能活，人？你别做梦了！炼金术也做不到！”

    “那我多半是没有做梦了。”昂热又说。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你看得到我的位置，我知道。这里有个‘特例’，我想你这个家伙还是会感点兴趣的吧。”

    “你真没开玩笑？”听筒另一端男人的声音陡然升高，一改懒散的气质，顺带着传来慌慌张张收拾的声音。

    “没开玩笑就给我等在那里！别把那家伙弄丢了！”男人急躁地吼道。

    昂热略微有些无语地把听筒拿远，那河东狮吼般的声音在那个家伙身上还真是少见。

    “好。”他淡淡说了一声，“给你两小时。”

    “你在开玩笑吗？两小时飞机都——”男人难以置信的声音几乎夹出了公鸭嗓。

    “嘟——”昂热一下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一言不发地把地上的“尸体”拖到墙边。

    随后他站在原地冷冷地抽起了一支雪茄，仰头望向沉闷的铁灰色天空，瞳孔里似乎有无形的金色流光在缓缓流转。

    “活死人啊……”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