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哥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渺若苍古的悲呼，以及那么悠长的叹息，那么悠长的……银河？

    睁开眼，他一动不动地望向眼前缓缓靠近的敌人，祂没骑战马，赤脚走在被血污染尽的坑坑洼洼的地上，背后是“折戟沉沙铁未销”的古战场，祂的肌肉如山般隆起，力量流淌着，捏住了一杆断枪的下半段。

    他缓缓挪动视线，看见断枪的另一段，插在自己的胸膛里，血汩汩地流出，疼痛直扎脑海，最是刻骨铭心。

    “林皓月。”祂淡淡地说，声音居然没有如雷声一般轰响，而是如池水般清澈地流出，平淡得甚至令人错觉有点温馨，“好久不见。”祂缓缓握紧刺穿林皓月心脏的长枪，深吸一口气后，一把拔出！

    林皓月从墙上跌下，艰难地尝试爬起，力量却仿佛被抽空，无力如侏儒。奥丁一脚将他踹飞，他狠狠地撞击在墙上，又落下。

    “咚——”仿若金戈铮鸣一般的声响，奥丁一把掐住他的脖颈，死死地将他抵在墙上，古铜色的面具上仿佛有金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不断重组成繁复奥妙的花纹。

    祂将长枪的尖端向前一送，锐利的锋芒贴在林皓月的眼球上，奥丁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刺穿他的瞳孔和大脑。

    林皓月的瞳孔微微颤抖着，金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你不该回来的。”祂似乎是有点惋惜地叹道，仿佛在为他感到可惜与悲哀。

    但下一刻，金色的长枪毫无犹疑地刺穿颅骨，把林皓月重新钉在了墙上，疼痛直击脑海，像是神经被放在火上炙烤，烧啊烧，怎么也烧不尽。

    也真的有火，修长的男子站在模糊的远方，带着黑色的气流飞驰而来，仿佛汹涌的海啸。

    “这是……哪儿？”林皓月艰难地开口，声音粘稠，仿佛被血蒙住。

    奥丁近乎怜悯与冷漠之间地望了他一眼，“你的墓地。”下一秒怜悯彻底消匿，祂又冷漠地开口，仿佛神祗下达旨意般，坚决又淡漠，“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你不该在这里，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奥丁顿了一下，一只手刺出青色的鳞刃，单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仿佛父亲挽过单薄的儿子，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部。

    青色的鳞爪从后脖颈刺入，一寸，一寸，将脊椎抽出。血液和疼痛的暴力弥漫在空气中，奥丁淡然地笑着，将他的脊椎掷向空中，伴随着闪烁着金光的零星血液。

    远处人形逼近，矫健地跃起，在几十米的空中一把握住脊椎，伴随着缠绕祂的黑色气流，裹挟着化为一把巨大的斩马剑，祂落下的瞬间，也将它插在了他的面前，它微微摇晃着，回荡着空旷苍茫的金属声。

    奥丁微微屈指一弹，巨剑睁开了“眼睛”，脉搏在上面隐现，不断地隆起如小山，火红炽热的血液在“山峦”里奔涌，闪跃出骇人的红光。

    “‘暴怒’，诺顿的杰作，原料，”奥丁顿了一下，“就是你的脊骨。”祂缓缓说着，仿佛是要向他证明些什么。

    “我能抽出你的脊椎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祂淡淡地说着，将一丝金色的血液抹在林皓月的眉心，随后淡淡吟诵道，“雨流狂落之夜，吾与汝，将会于长路，而长路，通向彼方。”

    祂眼神幽深，恍惚一瞬间，仿佛真的是那位洞若观火的神明奥丁。

    “只能做到这样，不过，也够了。”祂的面具上凝出微笑似的表情，随后一把，将林皓月向后推去。

    后面的墙突然消失了，只剩一片虚无，林皓月毫无准备地向后倒去，仿佛掉进了一个时空混乱的大染缸，在迷幻般的彩色里坠落，拖拽出无数的光点。

    他时而撞向金光辉煌的墙，下一秒又跌入碧蓝幽深的海，恍惚中仿佛又听见人酣畅淋漓地笑……

    乱！已经不只是乱可以形容的了！仿佛有人把记忆打碎，又将碎片化的记忆扎穿他的心脏与大脑，强硬地注入进他的血液、经络、与脑海。

    又是一长串的自由落体，落向一片白茫茫的，无尽的虚空。

    他张开双臂，突然畅快地笑起来，仿佛要投入世界的怀抱，又仿佛要拥抱这个虚无的世界。

    “哈，哈—哈——”声音被无限地拉长，万千回荡的笑声那么戏谑，将他如一颗石子般，

    投入了死寂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