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妖王可不是吃素的
七八个穿制服的警员，正在操控远程无人机，电视墙的几十大屏幕里，是南城步行街的各个角度的画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抡着铁锹正在狂奔。
“这应该是乌鸦电车站的傻子吧？”
“应该是他。”
“脸部识别已启动。”
“姓名：严初七。”
“年龄：19岁。”
“孤儿，被收废品的老人严福田收养”
“就是他，终于找到他了”
“快给头儿打电话，这几年他满脑子是乌鸦电车这宗悬案。”
“是啊，终于有人遇到乌鸦电车却没有被带走的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乌鸦电车也许是不屑带走一个傻子呢？”
“即使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傻子能提供什么线索呢？”
“先不说乌鸦电车的案子，现在首要问题是赶紧把他抓起来，已经伤了一个了，赶紧通知南城巡逻队。”
“前几年我就建议把他抓起来，头儿不同意，这回好了，开始扰乱社会治安了。”
“人家是傻子，违法了也不能抓，何况他还没违法。”
“打伤了人还没违法？能够睡在乌鸦电车站而不会受伤的人，本身就有古怪。”
“这不是理由啊，人家有权利呆在乌鸦电车站里啊，你行你也可以去啊。”
“别抬杠，他伤人了，警察就是可以抓他。”
“不可以，我们没有这个权利，只能配合。”
“我们没有，那谁有这个权利？”
“疗愈院，有。”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配合把他抓去送到疗愈院？”
“是的，除非能证明他不是个傻子。”
“那不可能，现在的种种表现证明，他就是个傻子。”
初七已经跑到了街尾，马上就要出步行街，出去就会开阔很多，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妖群要攻击他也没那么容易。
突然几辆警车堵住路口，车上下来了十几个安全局的警员，有几个分别拿着盾牌或防爆叉，奔着初七就来了，还有几个持手枪的跟在后面。
初七见状，本能转身往来的方向跑，黄毛那帮人看见警察来了赶紧收起家伙，四散逃跑，看热闹的人群怕被铁锹伤到，也闪开一条路。
“乌鸦，乌鸦，唔哩哇啦。”
初七迎着妖群猛冲，铁锹翻飞，红光伴随着黑烟，妖群被这猛烈的气势震慑到了，开始躲闪，有的转身就跑，玄蝙蝠已经不敢飞蛾扑火了，只是在上空盘旋。
初七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跑了这么久，并没有感觉到疲惫，他猛提一口气，向北狂奔。
初七从北口出了步行街，右转，顺着大路向东继续狂奔，大概跑了15分钟，看见路尽头有一个巨大且老旧的牌楼。
“花马街！“
初七心头一震，马上停下了脚步，看着牌楼后面的黑乎乎的楼群，脊背发凉。
花马街，黄粱城的百姓谈之色变的地方，没人敢在晚上来这里，五年前这里还是灯红酒绿的地方，聚集着各种酒吧，赌场和小粉房子，除了娱乐场所，这里的还有一大片居民楼，里面高深莫测，经常有人被杀或者失踪，平常人根本不敢住在这里。
再后来，一夜之间有几百人精神失常了，而且全是恶贯满盈的人，第二天夜里又疯了几百人，一些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也莫名其妙的出现心理问题了，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人们就都搬走了，花马街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有些胆子大的人也曾组队夜探过这里，回去没几天全死了，临死前还说看见各种鬼怪，这次是死，不是疯，就没有人敢来了。
初七愣了几秒，转过头发现有三辆警车开过来，后面跟着一些跑着的警员，估计是开始追他的那一批。
三辆警车呈扇形停在初七的面前，下来大概七八个警员。
“别往里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警察大声喊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见初七没回应男警察接着说。
“哎，说你呢，这里是花马街，花马街你知道吗？进去会死人的，死——你知道吗？”另外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警察喊道。
初七听爷爷说过这个地方，也一直对这个地方很好奇，他又转头向里望了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怕的地方。
这个时候后面的警察也追了上来，总共大概二十几个警察呈半圆式，看样子是想瓮中捉鳖。
“你没有犯什么大罪，别往里走了，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啊。”一个女警察喊道。
初七闻声看去，一个眉眼清秀的小女生，稚气未脱，胳膊上戴着一个深蓝色袖箍，上有「实习」两个白字。
“真漂亮啊。”初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感叹道。“这世界只要还有美存在，就还是有希望的。”
“嘿，你倒是说话呀？直直的盯着我看什么？”实习小女警察见初七不言语，大声说道。
初七决定不跑了，也跑不了了，他的特征太明显了，黄粱城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他，他害怕的是妖群而不是警察。
“哒哒哒哒----”
“刷刷刷刷----”
就在初七想说，我跟你们走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还有大量的脚步声，他连忙转身向花马街里面望去，只见一个人头人身的马，带领着黑压压一片各式各样的妖怪，向他们这边走来。
“妖王半人马”
初七脱口而出，也忘了还有其他人在场。
“什么妖王？这小子又疯了。”最开始跟初七说话的警察说道。“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呀？哪有什么马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
有几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笑出声音。
初七可笑不出来，他看见半人马手持一张弓，箭在弦上，慢慢拉满，正闭着一只眼睛瞄准呢。
“嗖----”
“咔嚓----”
初七听见箭羽的破空声，本能的用铁锹的头挡住了脸，铁锹头当时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震得初七双手发麻。
“好险”初七一阵后怕。
“啊？”
“什么情况？”
“戒备”
周围的警察见到铁锹自己咔嚓裂开了，一阵哗然，然后本能的躲到车的后面，一起举起了枪，瞄向了花马街。
“原来。妖王可以通两界。”初七听到警察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有人感知到妖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见妖可以损坏人间的东西，正常情况下只会伤害魂魄。
就在初七愣神的片刻，妖群已经在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忘记了昨天。”
“我今天很悲伤。”
妖王缓缓说道，声音略显沧桑，很有磁性。
“多么俊美的男子。”
初七脱口而出，他被妖王的容貌惊艳到了，简直就是童话里的王子，有一种贵族气息，气质文艺且忧郁。
“昨天有什么好的，不也净是悲伤吗？”初七冲妖王喊道，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我忘记了一个人。”妖王表情变得痛苦。“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记不起她的脸。”
初七想起失踪的爷爷，开始努力回忆爷爷的样子，居然也是有些模糊。
“我每天想念的人居然也会记不起清晰的模样。”初七感觉到了巨大的悲伤，在身体里翻腾。
“这是不是妖王的魔法，为什么我会抑制不住悲伤。”初七在心里嘀咕。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过不去。”初七大声的喊道。
“跟你没关系吗？”妖王有些不悦。“看样子你也和我一样忘记了昨天。”
“我不就是打散了几个三头幻还有几只蝙蝠吗？这也是没办法啊，谁让它们一直追着我咬呀？”初七感觉特别的委屈。
“我的回魂箭会让你闭嘴的，去忏悔吧，不自知的人。”妖王边说边举起了左手上的弓，右手从背后的箭袋里取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一股气流从花马街涌出。
起风了，满弓似满月，妖王甩了甩被吹乱的头发，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妖王可不是吃素的。”
“看来人和妖都一样，简单粗暴，真让人绝望。”初七无奈了，这么近的距离，那还怎么躲。
“你应该感谢我，回魂箭对我自己管用的话，我宁肯被扎成刺猬。”说完这一句，妖王松开了右手。
“刷——”
“砰——”
“啊……”
初七感觉像是被车撞了一样，仰面朝天倒下。
世界巨变，
初七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无限的轮回转世……
……
……
“他眼睛动了。”
“快喊院长。”
“先不着急，等他完全醒过再叫院长也不迟。”
“这个傻子，有那么重要吗？”
“应该是吧，院长说等他醒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门口那些警察又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人就是他们送过来的。”
“行啦，别这么多问题，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多干点活儿，去把512室的尿盆倒一下。”
……
初七在经历了几百世的悲伤后，意识刚刚恢复，就听到了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大概是两个小护士。
“我怎么会在医院呢？”
“我不是死了吗？”
“这一世不按套路出牌啊，要从医院开始吗？”
“管他的，看看再说。”
初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张俊俏的脸庞映入眼帘，果然是个小护士。
“你醒啦，太好了，你先别动啊，我去叫院长。”小护士很兴奋，说完拔腿就跑。
“哎，哎，你先别跑。”初七想叫住他了解了解情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出门了。“哎，真是急性子。”
初七环顾四周，还真是医院，是个单间病房，除了简单的医疗器械，墙上挂着的一台平板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声音有点儿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屋子里没有镜子，初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砰——”
门突然被撞开了，还是那个小护士，后面跟着一个身穿淡蓝色医院制服的老人，长得慈眉善目的。
“你慢着点儿，总是毛毛躁躁的。”老人小声的嘱咐着小护士。
小护士则迅速的把病床摇了起来，好让初七能坐起来说话。
“初七，你好，自我介绍一下。”老人坐在床边的一把木头椅子上，缓缓开口说道。“我是平川疗愈院的院长，我叫许熙正。”
“初七？我又回到了——那一世？”初七大惊失色，他记得那一世自己被妖王射了一箭，然后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过了几百世，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院长见初七愣神，接着说道。
“现在是哪一年？今天是几月几号？”初七突然问道。
“啊？这家伙不会是失忆了吧。”小护士喊道。
“小倩，帮个忙，麻烦你到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院长轻声对小护士说。
“好的，院长，保证完成任务。”小护士又风风火火撞门而出。
电视里的滚动新闻又重新开始了，院长把音量放大。
短暂的开场画面与音乐后，一个着职业装的女播音员出现在电视上。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
“今天是2046年12月7日，早上8点整。”
“欢迎收看平川大陆，黄粱城早间新闻。”
“我市现在各大医院心理科人满为患。”
“一夜之间，焦虑症与抑郁症的患者激增。”
“目前还查不出主要原因。”
“有专家怀疑与昨天出现的乌鸦电车有关。”
“理由是，之前乌鸦电车站出现的逆气场就会造成人焦虑与抑郁。”
“还有就是在花马街，疯病爆发的前一天，乌鸦电车也曾在我市出现过。”
“综上所述，专家一致怀疑是乌鸦电车散播的有害磁场所为。”
院长将电视的音量关小，转头看初七的反应。
“什么？什么？我只是睡过去一个晚上？”初七内心已经炸开了锅，使劲的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还真疼——”
“这不是个梦啊，可是我经历那几百世的悲伤也很真实啊？”初七反复的思忖，怎么想都不合理。
“想起来什么了吗？”院长温和的问道。“我们可以聊聊吗？”
“嗯——您想知道什么？”初七觉得这个老人很亲切。
“我从警察口中得知，你在花马街提到过，妖王半人马。”老人认真的看着初七。“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您相信有妖王吗？”
……